兽车停在驿馆前,从车上下来几位俏丽的妙龄少女。
她们有些惊魂未定,其中一位女子目光则在惊惧中带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复杂,就是燕红提曾见过出现在清如许房间的女子。
此刻,她盯着劫云下的那道白色人影,眼神冰冷。
“大师姐,清副宗主不会有事吧?”一起下车的黄衣女子问道。
女子依旧望着外面,似乎没听到。
黄衣女子察觉出异样,轻轻碰了碰她手臂,“大师姐?”
“嗯?你刚才说什么?”女子这才不甘不愿地看向黄衣女子,眼中带着几分被打扰的不耐烦。
声音依旧清灵悦耳,黄衣女子却不敢再问,只是道,“我看大师姐和其它师妹有些心神不宁,想为大家煮些安神汤来,师姐要喝一些吗?”
“你想去就去,不必什么事都知会我。”大师姐敷衍地挥挥手算是打发她。
黄衣女子眼神一凝。
一旁的绿衣女子早就发现情况不对,赶忙道,“二师姐,我帮你。”说着,赶紧扯着黄衣女子离开。
轰隆……
一声惊雷,驿馆的窗棂抖动不停。
又一道劫雷劈下,肉眼可见的比刚才粗了不少。
几乎一瞬间就惊起无数飞烟,天边的最后一缕绯色消失殆尽。
燕红提瘫倒在地的身形又被重重一击,剧痛之下,视线模糊不清,但嗅觉却异常灵敏。
热流灼烧全身,燕红提只感觉到眼前有一道模糊的白影,然后就是一阵烤肉的焦香。
到了这种时候,她竟然还有余力想,这味道挺香的……
下一刻她意识到,这是自己身上传出来的,顿时囧住。
她狼狈爬伏于地,艰难的支起头,只看到自己乌漆麻黑的手皮以及被劈出的泛着金色的指骨。
全身却依旧焦灼地像被掷进火海,夹杂着剧痛,身体最深处却有一股气息要破体而出。
她强忍剧痛将这股气息在筋脉间运行,慢慢地,这股气息如同清凉的溪水缓缓滋润着被破坏殆尽的身体。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在大漠顶着烈日即将渴死的时候遇到了涓涓细流,恨不得一头扎进水里。
极度的痛苦带来极度的舒适,在一热一凉中,她终于找回了些许力气。
可还没等她恢复太多,一股更强大的力量劈向她的脊背,让她蠢蠢欲动的身体又瘫软如泥。
此刻的燕红提犹如被暴风雨无情摧残的花朵,面目全非,依稀看出是个活物。
天上的劫云好似长出了眼睛般看出她想要继续积蓄力量的人决心,咔嚓咔嚓……
接连几下劈下,在她身下的土地都是焦黑一片。
在她不远处一直观察情况的清如许脸色凝重,握着扇柄的手有些许的颤抖。
在别人,甚至连燕红提也看不到的焦黑之处,露出来的,是带着点点金光的骨头。
燕红提曾和他说过,她曾经在进入炼体三阶时受过劫云淬炼,极其凶险。
那时候他不以为意,还以为她多有夸张。
眼前一重重劫云堆积下来,把天空完全染成黑色,十里乃至百里,都笼罩在这片黑暗之下。
此刻的燕红提已经疼懵了,整个人在苦海中痛苦挣扎,所有的清明都用来运行体内的那股清凉气息。
溪流滋润碎裂的大地,以极快的速度修补她濒临破碎的身体。
闪着金色的骨骼再次被血红的皮肉包裹,洁白的皮肤犹如玉铸。
黑光交织,重塑她的肉身,这一次,给了她足够的时间修复,甚至燕红提尚有余力重新盘坐在地。
而在这片阴沉沉的天幕之上,一道道雷电织成一道巨网,雷电之纹犹如枝蔓层叠,带着毁天灭地之势向着她而来。
驿馆最高处已经挤满了弟子,都要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过于浩大的雷劫。
落音阁的几位随行长老都各自停止了修炼,汇聚在一处观望。
“这雷劫堪比元婴修士,只是这颜色,怎么像是魔族?”其中一个白胡子长老疑惑。
“魔族?怎么可能,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靠着窗户有一位身姿姣好的女子说道。
“紫荆长老万不可这样说,近些年来仙魔两界虽然已经多有缓和,但是在很久之前,两军交战之际,能够阵前结丹的魔族修士并非没有。”身穿灰褐色文士衫的长老缓缓道。
还盘腿坐在蒲团上的另一名女子却道,“无论她是哪族之人,对弟子们也是一场机缘,让他们能够对修炼之路多出敬畏和感悟。”
说完,翻手拿出一支玉笛,“我就助她一臂之力。”
笛声悠扬,从窗口向外延展直到燕红提耳中。
玉笛声脆,却又在稳而缓慢的吹奏声中透着几分静谧。
一道以笛声牵引的灵力在燕红提头顶汇聚,形成一片白色的云朵,云朵中的灵力又散发着千万道白色光芒,照耀出少女莹白如玉的脸庞。
龙行止闭目,寻找着那丝微妙的感应。
一寸之地亦感应出曾经的主人,如同有了呼吸一般一明一灭。他将自己的力量牵引,护住一寸之地。
只要一寸之地还在她身上,他就能护住她。
乌玄严阵以待,作为燕红提的灵兽,它可以为她提供力量。
轰隆隆……
一串刺耳的惊雷声中,劫云纷至沓来,将燕红提的身形淹没。闪电编织的大网将她覆盖。
噼里啪啦……
一阵闪光令被乌云遮蔽的黑暗天空亮如白昼。大网与灵力汇成的云朵相遇,产生让人眩晕的光芒,一刹那,所有人都闭上眼睛。
光亮在持续,随着一声惊雷响彻云霄,闪电令人牙酸的电掣声消散。
众人忙睁开眼看,在燕红提所在的五米之内都陷落,只余几米外的一道白色身影岿然不动。
“副宗主,快闪开……”
“清如许,危险,回来吧!”
有些耐不住性子的女弟子呼唤。
大师姐却用力一瞪,女弟子们都有些惧怕,不敢再多言语。
反而一旁的另一位俊朗男子笑意盈盈道,“各位师妹,清副宗主自有分寸,你们实在是太过担心了。是吧,大师姐?”
大师姐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并不出声,反而又望向远处。
远处又变作漆黑一片,只有清如许所在的地方有一片洁白的光晕,像黑夜之中的一盏暖灯。
身姿挺拔,飘逸出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