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冷清多年的辰王总算有了些许生气。
整个辰王府所有家丁凑齐来才勉强凑够一桌子。
家丁们也因多年未见如此意气风发的伏天成而感到高兴,心说苦日子总算到头了。
桐闻和祁云凡两个倒是显得有些拘谨,毕竟他们是外人。
夫妻俩略显客气,当然都是装出来的。
主角是夜舞歌和伏天成父女俩,想必有很多话想说。
可事情到了头上,夜舞歌则是显得异常的安静,多半是因为两人之间没有直接的感情联系,这些都是能看出来的。
只有果果一个孩子没心没肺的吃自己的,玩自己的,闲着没事揉揉兔崽子,一个人倒也乐得自在。
整间屋子要数最开心的莫过于伏天成。
亲生女儿来看他了,残疾也被治好了,看谁都是一脸笑容。
老人也喜欢孩子,就算果果吃得手上脸上全是油,伏天成依旧生怕孩子饿着喽,使劲给给果果夹菜。
几乎整个桌子别人没动过几筷子,果果面前就摆满了一堆好吃的。
厨房这时又添了一道新菜,叫什么脆皮凌波鱼。
看着就跟油炸小黄鱼没什么区别。
几乎不等别人动筷子,老人直接接过盘子堆到果果面前的小山上。
“果果自己夹,外公不敢喂你,怕你娘凶外公。”
伏天成一脸慈笑的看着果果道。
“谢谢外公。”
果果开心又软糯的声音传到伏天成耳朵里,又让他老人家笑得合不拢嘴。
伸出筷子便给孩子猛夹了两筷子菜。
随即他察觉到了三道冰冷的目光向他投来,老人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的咳了咳,这才停下手上的动作。
见此,夫妻三人只好作罢。
孩子的饮食是严格控制的,这些只能算零食而不是正餐。
两孩子母亲更是把孩子围在中间,一人抓起兔崽子,一人使劲给兔崽子塞零食,生怕果果吃过多了不吃正餐。
兔崽子倒是一脸享受,几乎很多年没有享受过胡吃海塞的感觉了。
它觉得这趟来的不亏。
伏天成看着也不敢说什么。
一个女儿,一个是轶,他哪个都不敢惹。
现在他有点懂草之那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了。
当然也得好好感谢一下这个老人。
他起身便走到草之跟前跪下一拜:“前辈大恩大德,我伏天成有生难忘,今生来世当牛做马定当偿还。”
“诶!别”草之惊呼出声,赶紧趁其脑袋还没落地把他扶起来。
又是怜悯又是惋惜的解释道:“这都是孩子的造化,老朽只是做了该做的罢了。”
“不,您受得起。”
伏天成坚决反对,说着便重重跪地,给老头子磕了三个响头。
心意之诚,看得旁人难免都有些许感动。
见此,草之自然也没有再拦下去的道理,待他磕完,草之再次将他扶起。
“身子刚好,你可再乱来了。”
“好好好,前辈有心了。”伏天成笑着客气。
轶倒是不客气插了句:“没事,弄坏我在给你换一套。”
伏天成嘴角一抽。
从最开始客气,轶到后面就没跟他客气过,他都有些在怀疑轶是不是他这辈子的克星。
哪有女婿敢吼老丈人的。
当然,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
说着,他坐回位置,柔和的目光看向果果,再从果果身上落到夜舞歌的身上。
一直以来他都没机会跟他这个女儿好好聊聊,话到嘴边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只好转头看向草之问道:“前辈,此前我便有疑问,不知您是如何与小女相遇的。”
“这...”
草之这时面露难色,扫了眼桌上几人,想着这件事要怎么说才会不影响桌上气氛。
可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法子,而且这事也关乎到帝国的兴亡,仅凭他一人之言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看了眼一脸淡然的轶。
草之这才说道:“当年老朽正巧经过边境时在人贩子手中遇到的两个孩子。”
“那梦柔呢?”伏天成打断道,脸上有些着急。
草之一听便犯了难。
这个问题本来就比较复杂,要他一个当事外人来说就更不好解释。
好在轶这时候又插话了。
“你大女儿,献祭自身融合进了舞歌神魂之中。”
“为何。”
他目光转向轶,灼灼的眼神像是要看穿轶一般。
“此事,还是怪老朽。”草之这时免不得一声哀叹。
“难道是当时出了事故?”伏天成更加急切了。
作为一个父亲,他如何不能急切想要知道答案。
草之也看出了这一点,只是微微摇头说道:“舞音经脉残废难以复原,而璇一天赋极好但神魂残缺。
老朽便在当时做下决定,以舞音神魂献祭璇一,好让璇一拥有更好的资质也能让璇一能更好活下去。
老朽那时也和舞音谈过此事,舞音自知她天生绝脉命不久矣,便委托老朽成就璇一。
由此,璇一才会有今天,而你的大女也不会有此结局。
只是老朽不知晓璇一的真实身份竟然如此离奇,老朽断然也不会做下那时决定。”
伏天成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他很不理解草之话里的意思。
这时候,一直沉默寡言的夜舞歌开口了。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姐姐的一道分魂,从很早以前我便是相公的妻子,其中的事情还有很多,只是机缘巧合下,我这道分魂成了你女儿。”
夜舞歌语气不咸不淡,好像很抵触跟伏天成说话似的。
而伏天成更加不理解了,其中交错乱杂的关系直接让他脑子超过了承受极限。
见他使劲摇头,轶这时候又插上一句:“乱想对脑子不好,有时间会跟你解释。”
这话像是一语点醒梦中人,伏天成顿时回过神苦笑了声。
也难怪双方见面后半天也不提起这些事情。
随即便招呼着家人继续用餐。
一帮家丁见了也不敢出声,这可不是他们敢掺和的事情。
酒过三巡。
时间也终于从下午到了傍晚。
两个母亲带着孩子出去遛弯了,桐闻跟祁云凡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此刻,诺达的客堂内只有轶,草之和伏天成三人。
轶已经将自己先前整理的所有信息传给伏天成。
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的时间,伏天成这时才睁开眼睛,面色复杂的看着两人。
最终才将目光落到轶脸上。
他有些不可置信道:“这些都是真的?”
他已经知道所有细节了,包括轶的身份乃至果果甚至是未来之人。
轶淡淡点着头:“只要我想,其实我根本不会用那种方式治好你,只是怕用我的手段把你吓死了,然后舞歌来找我麻烦。”
“说的也是。”
伏天成自惭一笑。
说起来他也算是那种接受力相当强的人了,能有现在这样平静反应也多亏了之前伏昊天的报信。
只是没想到站在他女儿身边的这个男人竟然是远超他想象的存在。
轶现在能跟他好好说话已经算给他天大的面子,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不过。”伏天成这时又话题一转。
“你们难道真想灭掉整个帝国。”
草之闻言也浑身一怔,目光死死盯着轶。
“我开玩笑你也信?”
轶嘴角扯了扯:“这种事情还是让她自己决断的好,我不想干预。
毕竟,未来我重新制定新的世界体系时,你们整个世界要丧失至少7成以上的生命。
说不定你们其中某个人也为因此从这个肉眼世界中消失,重新进入轮回。
而且轮回机制也像是被人动了手脚,在我更正后,转生会变得更麻烦。
我希望你们从现在有个心理准备。”
“为何?”
草之这时已经坐不住了,他站起身直直的盯着轶,他很难想象轶竟是个不通人情的人。
“为什么?”伏天成面露骇然的盯着轶,他心想难道轶就不会因为这件事导致任何亲近他的人生死而感到难过或是悲哀。
“你们不懂。”轶摇着头淡淡答道:“你们的世界已经走到了尽头,很多人身上都充炙着负伪力,这种东西不是简简单单杀个人就能解决的,你们需要的是净化和重新开始。
更何况,你觉得,如果我不动手干预,等到那些白岩人动手后,你们还有活在这里权力吗?”
“你这样不对,难道就不能给我们一点机会?”伏天成这时已经站起身,冲着轶几乎用吼喊出这句话。
草之这时已经一脸颓然的坐回椅子上。
接触到轶不同于他们的层次认知,他清楚在这种事上轶无疑是正确的。
只用三个字便能证明,创世神。
只听轶这时又平淡地说:“你们没时间了,不管是外在因素还是我的因素,除开我和那些白岩人,我经过我的推理,你们的世界将在3亿年后走到尽头。
这是你们自身造成的,不是我造成的。
你们最大的失败便是你们自身无法合理控制自身欲望情绪。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这个世界很难出现超过破虚境的修士吗?
是有人掠夺你们气运?
我想是有一点,但还不至于。
最大根本的原因还是因为你们自己,你们的负伪力之庞大,已经催生另一个世界意志的诞生,也就是天道的诞生,这个在此之前我已经告诉师尊了,其中的问题我没有跟你们说。
而直到这个世界意志完全成形时,你们便会走向灭亡,还是集体灭亡。
只因为你们给它造成了负担,它不得不重新净化自身来重新开始。
即使我能灭了它又能怎样,你们根本不知悔改,而且只会越来越衰败,这样的世界意志,还是会再次出现。
可等到我带着我的妻儿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你们会怎么办?
而万一哪天又是哪个域外文明来到这里,你们根本没有办法反抗又怎么办?
所以,保持理智对待这种问题,才是你现在该想的事情。”
伏天成已经没法再说什么了,静静的坐着不知道是在思考还是想下一句如何反驳轶。
此刻。
终于得知轶为什么一直说要重新制定规则的草之倒显得异常平静。
略微想了想,他摇头失笑。
这种事就如同轶所说他们根本没办法决定,至少轶说的死是重新进入轮回。
但若是白岩人或是其他文明,再或是天道让他们死呢?
他不敢想。
“这件事,先且不告知璇一如何?”草之试问道。
轶知道草之话里是什么意思,转换了下视角,轶已经看到他浑身散发的就是那种黑红色气息,又称负伪力。而且是修为越高的人,这种负伪力越多,今生前世造下的孽越多,负伪力也更多。
但那并非是业力,只能称之为世界的负面情绪的表现形式。
于是轶微笑着点点头:“我明白。”
不为其它,因为轶之前在做研究时跟他们提到过这些东西。
很难想象,就在这一间小屋子。
在这个世界所有生命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们的命运便被定死了。
“邪族现,诸天灭”原来是这个意思。
草之暗自摇着头。
未来的诸天即将不复存在,而是被轶用一个世界来定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