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晴长公主的语气充满质问,锐利而又阴冷的眼神深处蕴含一抹嗜血的疯狂。
嫁到乌兰,成为乌兰王后,非她所愿。
惠国公作为皇帝的表弟,明明知道她的感受,偏要在此刻戳她的心窝子,分明就是没有把当年的事放在心上过。
安晴长公主虽然早就知道惠国公跟皇帝一样冷心冷情,但在此时听着他的话,依旧觉得浑身发冷。
她仿佛回到了当年孤立无援,被亲人舍弃,被所谓的丈夫欺辱的场景。
她恨不得拔出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捅向惠国公,让他再也无法提起自己不堪回首的过往。
“安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莫要误会我。”
安晴长公主的情绪转变过于明显,惠国公敏锐地察觉到了,立马开口。
他眼神温柔地看着安晴长公主,充满包容的眸光仿若是在纵容自己的女儿,恨不得把这世上所有的珍宝都捧到她的面前,好让她无忧无虑,莫要记得悲惨的事。
“惠国公,你和皇帝真不愧是表兄弟。”
听着惠国公低头的话,安晴长公主没有不依不饶,只是语气莫名地说了一句话。
把话一说完,她坐直身子,幽幽一叹:“也难怪你说话很气人,我想或许就是因为你心直口快,皇帝才不愿意重用你。”
“而你又知道皇帝是个什么样的人,就特意放浪形骸,以此来躲避皇帝对你的清算。”
“说实话,当年陪着皇帝受苦受难的人中,就只有你看透了皇帝,也在皇帝阴晴不定的脾气下获得了他真正的信任。”
“可惜皇帝老了,脑子不仅变得不清楚,人也糊涂了,你要是不把自己的尾巴夹起来,他说不定要把你连根拔起。”
“所以你纵容了自己的家人,也纵容了陈明月。奈何陈明月不是个聪明的人,她又记恨着陈昌黎夫妇,门门心思地找他们夫妇的麻烦,这才让自己被荣王杀死在将军府外。”
安晴长公主把话说到这一点,特意看一眼陈昌黎。
见他依旧稳得住,像是没有怀疑自己和惠国公为何提起此事,安晴长公主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讽刺的弧度,不过转瞬又压了下去。
“虽说陈明月的死亡是她自找的,可她死在将军府外是事实,陈昌黎夫妇须得为此事负起责任,惠国公,你作为陈明月的丈夫,也该为她讨个公道,不然岂不是对不起你们一年的夫妻情分?”
她此话一出,陈昌黎猛然抬头看她一眼。
但见她嘴角含着笑,目光盈盈地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等着自己的反应,陈昌黎的声音低沉,似带着一丝冷酷的讥笑。
“这就是你让人把我找过来的原因吗?惠国公不是你,他也不傻,不可能因为你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要为了一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报复我。”
“你又不是他,怎么就这么确定她不会如此?”安晴长公主故意反问。
陈昌黎神色冷漠:“因为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唯恐不乱,也不像你这样对陛下恨之入骨,所以我敢肯定惠国公不会如此。”
说罢,他沉默一会儿又说:“除非你给了他无法抗拒的利益,可此时的你能拿出来吗?”
“我可什么都没有收到,不,我对陛下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他,陈昌黎,你可别冤枉我。”
安晴长公主听到陈昌黎的话,还没有什么反应,惠国公就像受到奇耻大辱,连忙站了起来,语速飞快地为自己辩解。
他像是很担心陈昌黎误会自己,一句话辩解完后,又迅速盯着安晴长公主,面色极为不善地开口。
“我来看望你,是想知道你如何,换言之我依旧记挂着你,想要让你安然无恙,却不想你竟然试图让我背负背叛陛下的罪名。”
“安晴,我知道你恨陛下,可陛下那也是迫不得已呀,你为何就不能理解陛下?非要把我也给牵扯进去,好让陛下恨上我。”
一口气将话说到这儿,惠国公的呼吸有些急促,忍不住平复一下情绪,缓缓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半盏茶过后,他缓了过来,脸色看起来才算不错。
然而对比先前,他的脸色却有一份惨白,仿佛他所有的精气神都没了,只有一份回光返照显得他还活着。
安晴长公主看着这样的惠国公,目光如刀般刺向他,似要将他此刻的脆弱彻底刮下来,露出里面斑驳腐朽的污浊来。
她的目光过于锐利,惠国公无法忽视,只能坦然迎接她的视线。
两人互相凝望许久,像是要等待着对方先低头,自己再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让低头的人愧疚难耐。
等时间逐渐过去,安晴长公主嘴角微勾,率先打破沉默:“我可没有这样的想法,是你这么想的。惠国公,我倒觉得你的心思比陛下还要难猜,我想陛下那么重用你,指不定就是因为你过于狡诈,且知道怎么自保。”
伸手撩一下发,安晴长公主斜睨一眼陈昌黎,轻轻一笑道:“陈昌黎虽然和你接触不多,但他很聪明,说不定通过你的一些态度了解了真正的你,这才不将陈明月的死放在心上。”
见她依旧没有放弃挑拨的打算,陈昌黎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他也笑出了声,一时间安晴长公主一脸怒意地看着他,要不是身体不允许,她说不定会化成猛兽扑过去,一口咬上陈昌黎的脖颈,用力将他给咬死。
陈昌黎感受着她凶狠的视线,毫不避讳地看她一眼。
对上她愤恨不已的眼神,陈昌黎没有收敛笑容,只说:“长公主是在生气吗?其实我的话不中听,你生气是应该的,可你应该知道我的话为何不好听?你要是收敛几分,说不定此刻我还很乐意听你说几句废话。”
来见安晴长公主之前,他还以为安晴长公主又有什么幺蛾子,准备想尽办法算计他,万万没想到安晴长公主连恶意都不愿意在他面前遮掩了。
言语直白不说,那盯着自己的恶意真是浓郁得快要化为实质,让人无法忽略丝毫。
陈昌黎都想不明白安晴长公主怎么就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恶意,难不成有人在她苏醒后进谗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