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黎神色微凛,最后没说什么,只因那宫女当真是一点都不管他们夫妇,像身后有洪水猛兽般向前走。
眼看她就要消失在眼前,陈昌黎就算有再多的话也只能憋在心里,带着万淑芳追上她。
到了皇宫,万淑芳便和陈昌黎分开来到凤仪宫。
洛阳城的皇宫比京城的皇宫还要大,也因如此皇后所在的凤仪宫很是金碧辉煌。
万淑芳没有关注凤仪宫的装潢,一抬脚进入宫中便提高警惕,只因皇后端坐在正中央,目光冷冷地朝她看过来。
她的眼神如同冰雪侵入人的五脏六腑,万淑芳只觉有一股寒气朝自己席卷而来,瞬间就让她有些迈不动脚。
不过想到自己来凤仪宫的目的,万淑芳再怎么怀疑皇后是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想要恐吓自己,面上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朝着皇后福礼,“臣妇万淑芳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见状连忙假意虚扶万淑芳,但她身子动都没动一下,就轻描淡写地道:“你不必如此多礼,本宫今日请你进宫是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万淑芳起身在旁入座,口中却说:“不知娘娘有何事要嘱咐臣妇?”
她不知皇后的目的,只能委婉地说出嘱咐二字,希望皇后能开诚布公,别跟安晴长公主似的,说些似是而非的话扰乱他们夫妇的心思。
皇后确实跟安晴长公主不像,可她一开口却像是一语激起千层浪,瞬间让万淑芳倒吸口冷气。
“本宫也没有什么事要嘱咐你,只是想问你一件事,那就是你跟在白莲教的副教主身边时可曾接触过凤凰蛊。”
强行压下心头的震惊和猜测,万淑芳故作不解地看着皇后,疑惑地问:“娘娘,你口中的凤凰蛊是指什么?”
皇后如此直白地向万淑芳说起凤凰蛊,自然是想要让万淑芳为皇帝炼制凤凰蛊。
如此一来皇帝也不会再想着把太子当成自己的挡箭牌,她也不用再见到太子了。
万淑芳的回答却出乎皇后的预料,她不禁冷下脸色,眼神阴冷地瞪着万淑芳,声音尖利又愤怒:“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凤凰蛊?你在南疆和乌兰的时候不是一直跟在副教主的身边吗?”
说到这件事儿,皇后底气十足,看着万淑芳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审视:“万淑芳,你可知对本宫说谎的下场是什么?”
“臣妇……”万淑芳瞧见皇后变脸,心不由忐忑不安,只因皇后翻脸太快,与安晴长公主相比完全是另一个极端。
她开始担心皇后这般坦诚,是已经打算和将军府撕破脸皮了。
“本宫想听实话。”皇后根本就不想和万淑芳扯东扯西浪费一些时间,很干脆地打断她的话。
万淑芳看了她好一会,才垂下眼帘道:“娘娘,有人对你讲过故事吗?”
皇后不由皱眉:“什么故事?万淑芳,你别转移话题。”
“臣妇想给娘娘讲个故事,不知娘娘有没有兴趣听?”万淑芳抬眸看着皇后,语气诚恳。
见她油盐不进,皇后很生气,可事关凤凰蛊,皇后再怎么生气也只能忍下来。
当着万淑芳的面吐出一口浊气,皇后冷淡地问:“你想讲什么故事?”
万淑芳从容地回:“一个老者追梦的故事。听说在前朝有一位老人家做了一个梦,在梦里他成了呼风唤雨,移山倒海的神仙。”
“梦醒过后,他分不清现实和梦,便把梦当真,耗尽家财打造所谓的仙宫,不想仙宫未成,他的妻女都被他追梦的举动连累致死。”
“可他没有反省自己,反而怪罪妻女没有福分。他继续打造仙宫,然而他所有的钱财都耗尽了,哪里还有钱打造仙宫呀。”
“就算如此,老者也没有放弃,他一把年纪了还在找活干,希望能赚点钱继续完成自己的梦,结果他累死了,死后还被人唾骂。”
“皇后娘娘,你觉得这故事中的老者傻吗?如果是你如他一样做了梦,你会像他一样傻吗?”
万淑芳把故事说完就问皇后,但她心里已经猜到皇后的回答了,只因她故事中的老者指的是皇帝,老者死去的妻女,就是被皇帝舍弃的妃嫔和孩子。
皇后作为皇帝的枕边人,她深爱着皇帝,愿意为他做任何事,再说被皇帝舍弃的人也不是她,她自然不会因为一个故事联想到自身。
不出万淑芳所料,皇后并不觉得自己会落得跟老者妻女一样的下场,很是傲慢地道:“万淑芳,你的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陈昌黎有你这么一个妻子也是倒霉。”
“娘娘为何这么说?难道你觉得我故事中的老者是你熟悉的人吗?”听皇后把话扯到陈昌黎的身上,万淑芳的心往下沉,面上却露出一抹笑,像是在笑皇后的掩耳盗铃。
“放肆!”皇后怒声高吼。
万淑芳见她发怒,不禁在心里叹口气。
皇后让她进宫的用意,她已经猜到,但皇后要做的事过于残忍,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有着自己的底线,实在是无法配合皇后做出残害人命的事。
皇后生气,她也只能让她生气,至于其他的事,她也做不了。
“请皇后娘娘息怒。”万淑芳心里转过各种念头,面上却一本正经地请皇后恕罪。
皇后眼神锐利地看着万淑芳,这一眼有着警告和愤怒,似要化成无数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割着万淑芳的血肉。
万淑芳面色坦然地迎着她的视线,毫不避讳地道:“陈昌黎曾经跟我提过凤凰蛊,说是前朝的末代皇帝为了它残害忠良,逼死百姓,这才有了我朝的崛起。”
“我朝也因前朝末帝的所为将凤凰蛊视为禁忌,所以我真的很不明白皇后娘娘为何突然提起它?难不成是有什么大逆不道的反贼在暗中炼制凤凰蛊吗?”
听着万淑芳温柔似水的话,皇后的肺管子都快要被气炸了,脸色不禁铁青难看。
她目光深深地看一眼万淑芳,忽然笑着说:“凤凰蛊不是禁忌,它是能让人长生的药,陛下和我听说它能让人长生,就准备让你成为炼制凤凰蛊的人。”
她说到这儿故意拖长尾音:“万淑芳,这可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毕竟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你总不能因一己之私阻碍自己的家人随着陛下飞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