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黎的担心正是赵昭忧虑之处。
他嘴唇微动,有心想和陈昌黎商量一些事。
可顾忌身边有个刘先生在,他便将滚在喉咙处的话吞了回去,暗中叹了一口气。
新皇跟太上皇在针锋相对,其他皇子却想趁这个机会占得一些便宜。
若新皇早有准备,太上皇发觉局势变化对自己不利一定会向新皇妥协。
这么一来,安晴长公主跟八皇子出走洛阳城的事怕是得有另外的牵扯了。
他和陈昌黎恰好拦下了这两人,此事对太上皇而言是功,对新皇来说却不是。
面对新皇跟太上皇的争锋,赵昭在心里权衡一番利弊,不禁觉得太上皇胜利才是最好的结果,如若不然他们这些跟随太上皇的人就会被新皇清算。
赵昭并不担心新皇会失去理智直接把赵家给清算了,毕竟赵云辉还在边境为大景镇压敌国。
赵家要是出了事,边境就有可能不稳定。
新皇那么想坐稳皇位,他铁定不愿意边境动乱不堪。
也因如此赵昭认为自己是有活命机会的,只是一个不慎,他会受些苦,也会连累家人。
“陈昌黎,你可有什么好注意?”
心里想了一些有的没的事,赵昭心神很不安宁,却不得不强行压下。
他将视线投射在陈昌黎的身上,询问的话语不禁带出一份愁闷和担忧。
陈昌黎闻言神色显得很莫名,不一会就说:“我们先去查其他皇子,如果他们不在皇宫,那这一次的事情可由他们出面,我们在跟着他们进宫就是。”
神色略顿,他又说:“如果他们在皇宫,我们再另外想办法。”
他把这话说完就迅速看了一眼赵昭,让他尽快去查其他皇子,自己则是去找段思磊。
“我和赵大人去查此事。”刘先生听完陈昌黎的话,特意看了他一眼。
见他脸上没有丝毫的着急,显然是心中自有沟壑,刘先生的心里难得发出一声感叹。
这陈昌黎行为处事当真是稳得住,就是不知他此次来洛阳城带了多少人。
要是人手充足,他出马一定能够救出端王。
人手要是不足,端王想要成事,恐怕就得大出血了。
刘先生越想越觉得陈昌黎这么一个人能起很大的作用,可惜端王运气不好。
想了一些莫名的事,刘先生心里发出一声感叹,面上却不露丝毫,只老老实实地跟着赵昭。
眼看他们离去,陈昌黎原本就想直接去找段思磊。
随后想到新皇和自己的恩怨,他又觉得自己的到来或许会让新皇有着其他的小心思。
安晴长公主和八皇子试图离开洛阳城的事也很有可能是新皇暗中的算计,他的出现,新皇说不定早有所料。
他若是在这个时候去找段思磊,很有可能把太子的人都给暴露出来。
思绪飞快地转了转,陈昌黎回家再次叮嘱陈惜云她们守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见她们答应了下来,陈昌黎就给了一块令牌给陈惜云,郑重交代道:“如果我跟你娘久久未归,你就带这令牌去找黄副将的儿子,之后等着万聪和的回来,万聪和会想办法保护好你们的。”
陈惜云一听万淑芳被困在了皇宫,便知道陈昌黎接下来要做的事会很危险。
她愿意听从陈昌黎的话,好好地待在家里哪里也不去。
万万没想到陈昌黎会给出一块令牌给她,还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惊得心脏都快要从胸腔中跳了出来,骨节分明的手指更是紧紧地握住令牌。
“爹,您打算做什么?我和嫂子们可能帮上你的忙。”
她不愿意就这么待在家里等着消息。
她也想为营救万淑芳的事出一份力。
“是啊,爹,事情要是很难,您不妨跟我们一起商量。”吴巧月忧心忡忡。
王晓慧好不容易调整好的情绪也因为她们两个人展露出来的紧张而变得提心吊胆。
她慌张地道:“爹,您别看我们都是些女流,可我们若联手也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帮助您。”
“爹,我不想您出事,更不想娘受苦,呜呜,我好笨,什么办法都想不出来。”陈安牵着陈春婵紧紧地跟在陈惜云的身后,自然将几人的对话听入了耳中。
他也想出一份力,可他年纪太小了,就算为人聪慧又读了书,他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心里一着急他就急哭了,哭了一会就直接牵着陈春婵扑进陈昌黎的怀抱里。
陈春婵年纪虽小,却也到了知事的年纪。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爹娘遇到了难事,也跟着陈安哭了起来,“爹,我想娘了。”
陈昌黎将两个孩子抱入怀里,轻声地安抚着让他们别哭了。
两个孩子不听,哭声越发伤心,陈昌黎就只能蹲下身子与他们平视,之后动作轻柔地替他们擦眼泪,口中继续安慰着他们。
“你们的娘待在皇宫里呢,虽然皇宫里的局势不明,但她是将军夫人,不管是太上皇还是新皇,他们都会看在我的份上卖你们的娘一个面子,所以短时间内她是不会有事的。”
“但我们不能抱以侥幸,必须尽快想办法把她救出来,因此我得去冒一次险,你们作为我们的家人就得安生地待在家里。”
“不过危险随时都会降临,我也得为你们考虑清楚让你们没有后顾之忧。”
“你们放宽心,我的人身经百战,外面若是有人来伤害你们,他们一定会保护好你们不让你们受委屈。”
“你们也不要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更会想办法救出你们的娘。”
陈昌黎语气郑重,声音却温柔似水。
陈惜云知道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且万淑芳还在宫里等着人去救,她再怎么想要帮忙也不能在此刻拖后腿。
她把令牌收起来,伸手擦拭一下眼尾,就迅速把陈安两兄妹从陈昌黎的怀中牵了出来。
她好言好语地安慰住弟弟妹妹,就泪眼朦胧地看着陈昌黎,有心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默默流泪。
陈昌黎见状心里也不好受,却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狠心离去。
目送他离开后,王晓慧再也憋不住心中的情绪嚎啕大哭起来。
“那皇帝究竟是怎么想的呀?为何要把娘困在皇宫?他就不怕洛阳城的世家大族不满吗?呜呜,当家的,你要是在家里就好了,我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