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郝弘辛十九岁生辰当日,郝家重金请了万和楼三位大厨入府做宴席,郝家管事到万和楼洽谈此单买卖当日,消息便传到了李婉耳中。

万和楼自开业以来,店内菜品广受城内富贾、权贵人家的追捧,当然,郝家是不知万和楼与李家的关系,不然,定然不会光顾万和楼。

至于李婉,有钱不赚王八蛋。

三位大厨出差一日,给她赚回三日经营利润,且万和楼厨子多,完全不影响店里当日的经营。

郝家当日不可谓不热闹,郝程亦是借此与党羽中的官僚亲近关系,自德妃在后宫失宠,以郝家为首的党羽,不少已是起了动摇的心思。

都说母凭子贵,但德妃已然失宠且降了位份,便连三皇子也接连备受皇上的冷落,那些党羽个赶个的人精,就怕站错队,万一日后储君即位,他们作为三皇子党,等同是新帝眼中的沙子。

即便那是多年后的事情,但他们身后的子孙家族,也需有活路发展不是。

程郝自是明白这些人的心思,想他筹谋多年,岂容手底下这些人说摇摆就能摇摆的。

众人因着右相今日如此明显的表态,又不得不稳住心神,眼见右相那惯常沉稳的气度性子,不由猜测,右相许是有新的应对法子。

思及此,大家也都稍稍稳住心神,继以往那般对右相阿臾奉承。

去年伤势最重的秦玦身子也好痊,任外人瞧着如从前那般能蹦能跳,实则,秦玦真正伤着的是——那啥部位。

为此,秦岭之及程氏没少着人往府里请名医,又因着小儿子这伤着实难以启齿,且会落于他人话柄耻笑,又不得不私下里进行,连宫里的太医都没敢请。

秦玦的母亲程氏是郝家的养女,当年胡氏极是不待见程氏这位养女,郝程当时需得依仗岳家的扶持,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便连养女的姓氏,也只能冠用他郝程的名,而非姓。

胡家本是前朝名将,后追随高家起义,郝程便是通过岳家才攀上高家这条路子,曾误打误撞为先皇高赞献计良策,而得以重用,再背靠当时的胡家,一步步摸爬上位。

秦玦自伤到那部位,整个人性情大变,从前跋扈的性子,变得阴郁狠厉,便是养伤期间,院里伺候的丫鬟通房,换了一波又一波,且是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今日,郝弘辛眼见表弟自个喝闷酒,他并不知表弟伤势情况,以为他定是养伤期间,闷坏了性子。

“怎的一个人喝?”

秦玦闻言撩眼轻笑,“今日表兄可是寿星,表弟我怎可独占了表兄。”

听着秦玦这话,郝弘辛只是眉头略动,以为是方才他招待来参宴的朋友,冷落了表弟。

“好啦,表兄陪你就是。”

秦玦笑笑,倒满酒杯,与之相碰。

一杯下肚,秦玦忽然道,“你说,当日对咱俩下手的,可是左相李府家的人?”

郝弘辛闻言,眉色略动,他当然也怀疑左相家的人,自宫宴那晚德妃姑姑的计划落败,他们两家便已结下梁子。

左相家最有理由对他们不利,不过,便连祖父都追查不到当日行刺的踪迹证据,光是靠他们怀疑又有何用。

“弘,弘,弘辛哥哥~”

郝弘辛正跟同桌友人喝得尽兴,忽然,一道煞风景的声音兜头砸落。

整个人都不由敛起眸色,便连身旁的秦玦也跟着眯起阴郁的双眼。

如从前以往那般,花孔雀一样的袁姝,满心欢喜地将手里抱着的锦盒,递到郝弘辛的怀里。

“姝,姝儿送给弘,弘,弘辛哥哥的,生,生,生辰礼……”

同桌的友人眼瞧着说话不利索的袁姝,再看她这身的打扮,还有那脸上厚得跟糊墙似的妆容,纷纷抿唇憋笑。

郝弘辛见状,心里更是憋屈得紧,嫌恶地将锦盒拍到桌上。

“谁让你来的?”

袁姝好似看不出他生气,眨巴眨巴浓妆水眸,委屈巴巴地道,“姝,姝,姝儿听说,弘,弘,弘辛哥哥……”

“袁姝你要不要脸?”袁姝的话未说完,秦玦忽然起身,同时伸手推了她一把。

袁姝一个没站稳,整个人便撞到了身后上菜的下人。

下人手里正端着餐盘,连人带盘哐当砸落一地,而袁姝好得有小佩及时搀扶,不然,怕也得摔得个四脚朝天。

这边的动静,很快引来周边几桌席面的注意。

“公子,对不起,对不起。”那名下人吓得跪地讨饶。

郝弘辛注意到父亲与祖父投来狠厉目光,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示意下人赶紧将地面打扫了。

而后恶狠狠的瞪向袁姝,未待他说话,秦玦又是一记阴郁的话砸落。

“袁姝,今个表兄生辰,别杵在这扫了小爷大家的兴,没见着因为你,浪费了一盘好菜?”

袁姝笑着摇头道,“没,没,没关系,我,我,我给弘辛哥哥,准,准,准备了好菜。”

郝弘辛闻言,吓得从櫈子上蹦起,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袁姝!”

面对郝弘辛的怒斥,袁姝再次委屈地瞪圆水眸,她带来的人已经将一盆盆精心准备的牛瘪汤,端到了每张席面的正中央。

众人闻着那一股子古怪的气味,还有那绿油油的汤汁,不由地皱眉捏鼻。

郝程眉眼深邃地盯着永昌侯府下人,端到桌面上的汤盘,沉重的面色下,也是有了几分温怒。

其儿子郝兴修立即示意,身旁的心腹将才上桌的汤盆撤下,满是惶恐地看向老父亲郝程。

郝程一把年岁,稳重的心性修炼得如火纯青,似是半点没受到外界的干扰,举杯与同桌心腹官僚饮酒言谈,化解了当下宴席的窘迫。

除了这桌,其他桌的宾客纷纷屏住呼吸,面露恶心之色。

但看见右相主桌那边的大人,皆是稳坐不乱,又不得不按捺下性子,着人将桌上那盘子玩意撤掉。

袁姝满意地瞧见大伙如咽了苍蝇般,强忍恶心的样子,讨好地看向脸色铁青的郝弘辛。

“小,小,小佩,你,你,你说。”

小佩咽了咽口水,小声道,“郝公子,这是咱姑娘精心为您生辰宴准备的牛瘪汤美食,咱姑娘为了能让郝公子吃上滋补的牛瘪汤,几月前便买了十几头牛,把牛饿了多日,再喂上新鲜的粮草,才取来这上好的牛瘪。”

起初,大伙还不明白何为牛瘪,听完丫鬟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哕~

哕~哕~~

有那没来得及撤下汤盘的桌宴宾客,捂着嘴一阵干呕狂吐,场面顿时混乱不堪。

强压怒气的右相,再有那良好的心性,也是忍不住将酒杯重重落到桌面。

他的举动,无不吓坏了同桌,及在场的所有宾客。

郝弘辛注意到祖父怒极起身离席的背影,惶恐之下,赶紧追上。

“祖父~”

一时间,所有人都关注匆匆离席的郝程,其儿子、女婿,以及交好的大臣,也都随之离去。

男宾席这边的动静,自是引起内院女宾们的注意,胡氏在秦氏与赵氏的搀扶下,着急忙慌的过来,身后随行了一群官眷。

还没走近,就被一股子冲鼻的气味熏得胃里翻涌。

张氏看见袁姝的那一刻,瞬间意识到什么。

前阵子,袁姝没天见的给她儿子弄来奇臭熏天的吃食,竟没想,袁姝发越的蹬鼻子上脸,今个竟敢在辛哥儿生辰宴上,闹出如此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