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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不知铭笙已回城的瑾瑜,窝在房里抄写经文,在旁帮着研墨的绿枝注意到房门口笼入的影子,抬眼便看见数月未见的李大公子。

还未来得及出声,铭笙便示意其噤声。

绿枝识趣地点头微笑,悄咪咪地退出了房门外。

铭笙光天白日如此大胆来见未婚妻,自然是得了宁大人的首肯,先前他先是带了孝敬未来岳父的厚礼,在书房见过宁晏。

言谈间,宁晏对这未来女婿更多了几分满意,知道小伙子心里惦记着二丫头,于是也不端什么架子,故借有事出府,无不表明将院子留给他们独处。

要说武官比文官开明,少了许多弯弯绕绕,反正两家亲事已订,不出意外这两人明年就得成亲。

绿枝退出了屋外,不忘了悄悄把敞开的屋门给掩上,因窗户也是开着的,一心扑在经文里的瑾瑜并未察觉出异常。

直到点墨的时候,发现研墨的手变了,震惊之下抬起头来,才发现身旁换了个人。

诧然间扫视了眼屋子,绿枝已不知什么时候不在,连门都给带上了。

“你,你几时回来的?”

铭笙嘴角弯笑,伸手拿过她的笔,放下。

把人拉到自己怀里,紧紧的搂住“昨个夜里刚到。”

得知这丫头竟为了报复其长姐,毫不顾及自己的身子,铭笙别提有多生气,生气过后,又多了几分怜悯。

“身子可是好多了?”

知道他话里的意思,瑾瑜从他怀里抬起头来,“早就好了,青五他们告诉你的?”

“我娘与我说的。”

瑾瑜噔时吓得呼吸一窒,所以,那日李夫人是知道她的计谋。

瞧她这模样,铭笙没好气地笑道“日后可不许伤着自己。”

瑾瑜尴尬地垂下眉眼,“那李夫人她……”

“我娘让我看好你,还说,需得保证你来年进门前,不许再出半分的差错。”

瑾瑜微颤的心头顿时灌入暖意,又似盛满了蜜意,睁着亮亮的水眸看他。

“那你可是恼我?”

铭笙点头。

见此,瑾瑜不禁踌躇地低下头来,抿了抿唇,不敢多说一个字。

铭笙低笑地抬手将她的脸摁在自己怀里,“日后做什么事情之前,可需得想着我,知道吗。”

瑾瑜诧然地眨眨眼,再次抬头,有点不太明白。

铭笙弹了弹她的额头,力道不大,“你若是出了什么事,让我如何自处。”

听着这话,瑾瑜瞬间明了,心里再次化上了蜜,微微翘起的嘴角全是欢喜之意。

“嗯,没有下次。”

听了她的保证,铭笙心里舒坦多了,这丫头尽是不顾及自己身子,简直让人操碎了心。

目光扫了眼案桌上抄写大半的经文,瑾瑜顺着他的目光,微笑道。

“本来是抄好了就送到玉佛寺供奉,不想,我还没抄好,你就回来了。”

铭笙闻言挑眉,“为我抄的。”

瑾瑜大方点头承认,见此,铭笙心里更舒坦了。

案桌角落摆了好几本册子,铭笙不用看,就猜到该是这宁府内的账目册子。

自从上回李婉的表态,阮氏不得不重视对二丫头的教导,趁着还有一年时间,需得紧着教会她打理府内庶物。

铭笙提议带她出府逛逛,瑾瑜想着他昨个夜里才回城,生怕把他累着,便让他就在屋里陪自己说会话。

瑾瑜虽好奇他上回的离开,可是遇到什么紧要之事,明明一个读书秀才,为何穿上武将的行头。

但也非常识趣的没问出口,有些事情该不是自己能打听。

然,铭笙非常大方的与她说了漠北之事。

瑾瑜听得津津有味,很是入神,甚至好奇被李铭笙狠抽一顿的李二公子,到底是何许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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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天光破晓,李怀江陪媳妇在院里练完太极,还未来得及吃茶歇气,良辰满脸忧色地进院禀报。

“大人,乔家出事了。”

乔家,幽州城第二大世族,虽百年经商从不予后人入仕,自大盛建朝,万、乔两家多次助力幽州城池,巩固边疆防守,为国为城内百姓做出不可抹灭的贡献。

李婉见良辰脸色不太对劲,知晓乔家之事不容小觑,一面让孙娘着人将李怀江的早膳装入食盒,带到马车上食用,一面替男人找来官袍帮他换上。

“若是有什么紧要事,记得派人回来与我说一声。”

李怀江握了握媳妇帮他系好腰带的手,点头“好。”

李怀江上了马车,直往乔府方向而去,宋之秋早一步来到了乔府。

望着满府鲜血淋漓,横尸遍地,宋之秋面色越发紧凝,掏出手帕掩住口鼻走到府门外透气。

按察吏已调动官兵把守在乔府外,不少路过的百姓都能闻着从府里冲出的血腥味。

皆忍不住好奇往里张望,奈何官兵成排以肉身挡住视野,如此架式,一时间让城中商贵无不人心惶惶。

乔家何许人也,光府内眷养的护卫不亚于一百人,怎的还能落下此等惨剧。

“大哥。”

宋之秋看见李怀江的马车前来,上前迎人。

李怀江点了点头,问“什么情况?”

“灭门,府里少说两百来具尸首,乔家家主尸身亦在其中。”

李怀江闻言,脸色更是沉下几个度,默默地闭上双眼替乔家哀悼。

乔家啊~,可不是普通的门第,在他管辖的地方竟出如此惨案。

良辰方才替李怀江打帘子的时候,特意看了眼马车里的食盒,好在老爷没吃早膳,不然,一会子老爷的胃怕是要顶不住。

李怀江叹息半晌,迈步道“进去吧。”

便在这时,铭笙收到风声疾马赶来,“爹。”

李怀江促足回头,知道铭笙与乔家小子交情好,可此事他并不想让铭笙掺和进来。

“怎来了?”

铭笙翻身下马,快步近前“儿子听闻乔家之事,我想进去看看。”

眼见小子脸带焦惧,又不忍拒了他,点了点头“注意脚下。”

“是,爹。”

铭笙没让书荣跟进去,提着心跟随在父亲的身后,入目的一幕幕无不刺红他的双眼。

即便是上过一回战场,血溅兵戎,可这一幕仍旧大大的触及到他内心的深处。

乔家,他来过无数次,乔家家主是个内敛沉稳的长辈,待晚辈宽厚不迭,更是待他如亲侄般殷切。

已有不少官差将看似家丁奴仆的尸身一具具抬上斗车,到处都是鲜血,多处都是惨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