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摆流水席的好处就是从早到晚无论什么时间想吃什么就能吃到什么。
京城的老少爷们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大户人家,新婚第二天就能见到新郎新娘跟大伙坐在街头一起吃饭。
不仅是新郎新娘,一大家子全在。
外婆出来吃了一次就喜欢上了街上的氛围,三餐都要带着几个小朋友到门口吃。
梅姐笑着说:“有点像我们去赶集。”
梅姐现在经常回京城陪老太太,她亲生母亲和哥哥那边反倒很少去。
他们只要她的钱。
外婆一直操心她的婚事,时不时的就问她什么时候带男朋友回家。
有次郭宇来,她听说郭宇还没结婚,就动了把两人说到一起的心思。
陈一平听陆伽瑶说起的时候嘴角直抽抽,这家里的辈分真的已经够乱了。
但再乱也没有一群白头白发的教授在流水席上叫他小师叔祖来的吓人。
“三叔他们的家规摆在那儿。”陈一平说道,“让阿姐放弃娱乐圈的工作,不可能的。”
陆伽瑶抿嘴,“阿姐以前的那些绯闻男友们就没一个是真的吗?”
“有是有,我不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
“给我一个姓。”
“赵。”
“不是刘?”
“不是。”
“行,我去查查。”
“你越来越像家庭主妇了。”
“本来这就是我的梦想啊。睡到自然醒,追剧,吃瓜,八卦。”
“你不怪我把林嘉雯派去跟小玉吗?”
“有什么好怪你的,那边危险,除了嘉雯,谁去我也不放心。”
“嗯,每天都有战斗。”
“其实你更希望我去吧?”
“有这么想过。”
“阿婆年纪大了,我不能走。”
“陆爷爷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我自己当时都不怎么想回去。”
大婚之后第五天,纵然千般不舍,陈一平也只能告别家人离开了京城。
出门的时候,安风抱着他久久的才松开。
怀孕让她的情绪很不稳定,极容易伤感。
可是她也明白,现在一家人的一举一动都将会被媒体无限放大,而他又是那样的身份,若是在家,访客必然络绎不绝。
孙为民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徒弟大婚之后没有回南沙,留在京城守着。
安风闲来无事便要把已经放下多年的文化课程重新捡回来,想着能多学一点是一点,以后万一不拍戏了,也能在其他方面有所建树。
然而孙为民却跟她说:跟我学医吧。
老爷子对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神情很凝重。
她想了半天,才点头说好。
有天上午,海棠院来了一位身板挺直,走路带风的客人。
陆伽瑶只说有位娱乐圈的前辈要来拜访,让安风和她一起接待。
等人来的时候,发现竟是熟人。
“大师兄!?”
“小师妹?”
安风笑着上前比划身高,客人原本一脸严肃顿时就变成一脸无奈。
来者正是娱乐圈里为数不多的真正的武术家之一,赵文。
陆伽瑶有点懵:“你们认识?”
“对呀,赵师兄是我师父的大弟子。”安风笑道,“不过我拜师的时候他已经离开武校去当明星了,一年到头才回去看我们一两次。”
客套寒暄之后,陆伽瑶就抛出了一个问题。
“赵师兄至今孑然一身,是以事业为重还是对某人念念不忘?”
论戏精程度,陆首富能当戏精之王。
赵文显然没想到娱乐公司的幕后大老板约自己来问的竟然是私事,只能低头笑而不语。
“如果是事业为重,那么你是否愿意到我们创世来独领一个项目组,专门拍弘扬传统武术的功夫片?”
赵文依然笑而不语。
“如果是对某人念念不忘,过了这许多年,是否能放下心结听她说一说当年误会因何而起?”
赵文微微皱了下眉,看着桌上的茶杯怅然说道,“过去这么多年了,各自安好吧。”
安风不知道说的是谁,就问道:“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
“安好么?”陆伽瑶苦笑,“赵师兄是习武之人,不知道对传统医学有没有涉猎?”
赵文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只好答道,“经常伤筋动骨的,对于药材药性略懂一些。”
“我这里有一张药方,请你帮我看看。”
陆伽瑶说着从一本书里翻出来一张因为时间过得太久而变得有点脆的药方递给他。
安风好奇凑过去瞧了瞧,虽然还看不懂,但药名很熟悉。
当年住在桃源村的时候,呆子在药房里找过这些药。
“咦?这不是那年孙爷爷给阿姐开的药方吗?这是内服的,这是泡药浴的。”
赵文愕然抬头看向师妹。
“什么时候?”
“就那年病毒流行的时候啊,五年前。”安风坐回原位回忆道:“当时我们都住在桃源村,一平每天都要给阿姐配这些药,我有印象的。”
赵文低头皱眉。
陆伽瑶说:我给赵师兄讲个故事吧。
“五年前,有个少年跑到上海,表面上是为了找人拍电影,实际上是要找到一位隐居起来养病的娱乐圈前辈。没想到传闻有误,那位前辈在上海求医无果已经离开了。后来多方辗转,才打听到她住在杭州市郊的一座寺院里。”
“她当时对少年说:我不是不想认你当弟弟,只是我这身子,不能拖累你。而少年说:阿姐,我们和老天爷争了这么多年的命,现在怎么就能放弃了呢?”
“她这才同意结拜,可起誓之时,她却掩住了少年的嘴,不让他说出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句话。”
“后来又经历了许许多多的事,少年把她带回老家让他师父给她医治,整整一年半的时间里,她每天都要喝这些苦得不能再苦的药,这才压制住了病情…”
她不再往下说了,因为有人已经泪如雨下。
不是故事精彩动人,而是听故事的人已经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