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
陈一平站在空地上,看着从各地调拨来的大型机器进场施工。
在南沙湾的这片土地上,三千多名建筑工人准备复制当年深圳的建设场景。
他们每十人住一顶大帐篷,每十顶帐篷负责建设一个小区域,五万多亩荒地、沼泽,要靠他们为后来者平整出能施工的土地,除此之外,他们还还要建设出生活区。
然而给他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
每天午饭和晚饭,陈楠一次次见证上司的厚颜无耻。
他拎着一个空空的大碗,捏着个勺子走进工人们中间,在这个的碗里舀勺饭,在那桌的菜盆里掏几口菜,一圈都没走完他就吃饱了。
偏偏工人们还很欢迎,他无论走到哪儿都有人给他让出位置,看着工人们被他卖了还替他数钱,她都看不下去。
醒醒吧,他是在蹭你们的饭,还收买你们的心。
一个星期之后,武总来广州参加会议,特地到南沙湾看他。
陈一平拿着大喇叭走进正在干活的工人们中间,说他要回学校准备高考,以后每个月最多只能来一次。
“你们干活的时候要注意安全,生病了就跟班头请假,不许硬撑!听清楚了,我不是跟你们商量!是不许!”
“你们每个人的名字,每一张脸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到时候要是让我发现少了谁,就别怪我跑你们老家把你们抓回来继续给我干活!”
“如果家里遇到解决不了的困难,你们就跟班头说,每天他们都会向公司汇报!都是大老爷们,别抹不开面子让家里的婆姨和娃儿白白受罪!”
在工人们不舍的目光和善意的哄笑声中,陈一平上车离开南沙。
武总笑眯眯的问:“你真的不打算从政?”
陈一平反问:“您自由吗?哪怕一点点?”
武总一愣,摇了摇头。
“我想着能给自己留一点点自由的空间,至少能去自己要去的地方,做自己想做的事。”陈一平说道:“一旦从政,很多地方我都不能去,很多事也就不好做了。”
武总突然哈哈大笑,反问道:“你管这叫一点点自由?”
陈一平被问住了。
想了许久,他摸了摸鼻子,失笑说道:“确实,太奢侈了。”
武总笑了很久才停下,感慨说道:“你要知道,人只要越往上走,就越不自由。”
能力越大,自然责任就越大,背负的期待也就更多,更沉重。
这些天陈楠一直留心陈一平的举动,旁敲侧击的问他有没有做噩梦,或者有什么不舒服的画面感。
然而,她得到的回答是都没有。
“对不起。”
如果她当时没有闹情绪,一直在他身边,他也不会遇到这件事情。
“没事。误打误撞救了那些姑娘,我其实挺开心也挺庆幸的。”陈一平问道:“司徒到番岛了吗?”
陈楠应道:“嗯,他和陈礼的老朋友们都搭上线了。下一步要怎么做?”
“金钱开道,把现有的资源整合起来再到南部去投资。”
“进步党票仓大本营的那几个地区多投一些。再想办法在两年之内买下一些台积电的原始股份。”
“造福百姓,笼络官员。就这八个字。”
“让他密切关注那个人的动向。非常时刻用非常手段,总之那天绝对不能有什么事情发生。不能再让进步党留在台上。”
“明白。”
十分钟后。
“不行,我得去一趟。”陈一平忽然开口说道,“这件事太复杂,是我想得简单了。”
陈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虽然很危险,但还是得去。”陈一平坚定说道:“不能出一点点意外,要是再给进步党4年时间,就会有不计其数的青少年继续被洗脑。”
陈楠在下一个高速路口,转向最近的军用机场。
今天18号。
在朝港机场,郭起和陈一平会合,他们带去的很多都是熟悉番岛情况的安保人员。
这些以前混迹街头的人,都曾经因为某些原因跑路去那边待过几年。
“图叔,让兄弟们抓紧时间休息,今晚会很忙。”
“好的,平少爷。”
午夜11点,飞机落地台北,郭起去101大厦当富豪,陈一平去台南当侦探。
凌晨3点,七辆黑色轿车在台南金华路附近停下。
陈一平在一个马尾辫男子的带领下进入一处民宅。
半小时后,陈一平从屋里出来,脸色凝重。
“司徒,”陈一平对马尾辫男子说道:“从台北再请两百个人来,叮嘱他们不要走漏风声。”
“他们既然还在后面藏了人手,我们就给来个釜底抽薪。”
台北各区的堂口和台南的角头势力本来就水火不容。
许许多多江湖人在睡梦中被同伴叫出家门,登上家门口的商务车离开台北。
“阿泰,你们到了台南先不要进市区,绕到小路上从各个路口再进来,”长辫子的司徒看着站在十字路口的那道身影说道:“这是大老板的意思。”
他挂上电话,走到陈一平身后,落后一个身位站着。
“枪手不会从高处射击,为了确保目标的安全,他们会混在人群里,在目标五米距离范围之内开枪。”陈一平一边查看地形一边说道,“准备拜帖和钱,等人都到齐了,十一点准时上门去拜访角头们。”
司徒恭敬的俯身领命,转身去准备现金。
陈一平没有说具体数目,但司徒心里有数。
他是最顶级的谍报人员,自然清楚这片区域有多少角头,每个人又是什么价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