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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超市狼狈不堪的,回到夏父所住的破旧小区,夏健又把买的过节物资,一口气拎到四楼;敲开家里的房门,大姐看到他这副模样,一边接手里拎着的东西,一边又开始埋怨起来。

夏健并没有在家吃饭,看了一下,已经自行拆掉固定板和石膏,在家里行动如飞般的夏父;嘱咐他要小心地面滑到等事项,就准备离开;夏父看着儿子的惨状,以为和人打架了,拉着他的手,死活不让他离开。

直到夏父喊着大姐拿来,上次因为他亲手洗,而摔断腿的t恤衫,看着夏健在屋里换好后;夏健以晚上要上班为由,才得以脱身。

就在夏健要走出门时,夏父站在门口,依依不舍的问他明天,是否回家吃饭时;夏健忍着要掉下的泪水,含糊的说道:“看吧,如果明天晚上没事,我就回来陪您吃饭。”

悠悠可怜天下父母心啊!再多的子女,父母总是牵挂,生活的最差的那一个!

夏健强忍着内心的痛楚,到了楼下后,才擦拭了一把泪水;骑上电动车,往宾城学院家属院赶去,因为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

在楼奕家离开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半了,夏健把车子停在了,路边一个公园的人行道上,独自沿着小路在花园里溜达起来;北方小城市这个时间段,花园里的人已经稀稀拉拉了,除了花园深处几个谈恋爱的男女,发出几声娇喝和呢喃声外;剩下散步的,几乎都是和夏健年龄相仿的中年男人。

本来就心情烦躁的夏健,越往花园深处走,娇喝声、呢喃声、喘息声越发密集;忍无可忍之下,夏健只好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返。

在一处花园的角落,夏健坐在一张空白的躺椅上,看着远处逐渐圆润的月亮,心里莫名的有些伤感。

每逢佳节倍思亲,可自己的家在哪里?不就是在眼前吗?自己的亲人也在跟前,为啥会产生这种无家可归、形影相吊、向隅而泣的感觉?按理说自己作为成熟男人,应该可以从容的面对这一切,可是今天竟然会如此颓废、压抑、失落。

夏健拖着如同灌了铅的双腿,迈着沉重的脚步,朝电动车的方向走去;他内心强烈暗示自己,要马上尽快离开这里,绝不能继续一个人待在这里;随着他思考的越多,他内心有一种负面、焦虑的情绪,正在他体内酝酿着、蓄积着;只有回到自己的小屋,他也许才能够安心。

就在夏健失魂落魄的,经过不远处的另外一个躺椅时;一个躺在座椅上睡觉的年迈乞丐,嘴里嘟囔了几句,满身酒气的在狭窄的座椅上,翻了一个身;夏健看见座椅下,放置的破旧蛇皮袋和扔在小路一旁的破酒瓶;停下脚步,掏出自己身上仅有的几十块钱,外带半包塔山,小心翼翼的,塞在了乞丐的脑袋下面。

夏健刚刚走到电动车边,夏胡友带着哭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来不及多问些什么,夏健凭着他在电话里哭腔,就知道夏胡友肯定是喝醉了。

把电动车的油门加到底,夏健急速的穿行在,本就没有几个人大街上;赶到夏胡友家旁边的商业街,夏健去熟食店买了几包花生米和,又跑到小卖部买了两瓶牛二和香烟,拎着东西就走进了夏胡友的小区,

偌大的一个院子,三幢楼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只有对面三楼夏胡友家中,透出一丝微弱的亮光。

夏健拎着东西,穿过杂草丛生、毫无人气的院子,走进了这栋到处滴水,散发着霉味的空旷楼道,听着自己上楼传来的回音,让夏健有种更加悲凉的感觉。

一身酒气熏天,两眼猩红的夏胡友,打开门的一霎那,不由分说直接抱着夏健,呜呜的趴在他的肩膀上,抽泣起来。

房间里刺鼻的劣质白酒和烟雾,把夏健呛的只咳嗽;忍着烟熏和刺鼻的酒味,把夏胡友扶到沙发,顺手把手里东西放在茶几上;看了一眼扔在地上的几个空酒瓶,夏健面露忧郁,跑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后,又拿了一个破椅子,坐在了夏胡友的对面。

“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喝这么多酒?”夏健小声的问道。

“小健,来我们继续喝酒,我没有醉,就是觉得心里不痛快,难受,想哭!”夏胡友从沙发上,艰难的坐直身子,摇晃着去拿茶几上的袋子,嘴里说道。

夏健并没有阻止他,而是主动的拿出袋子里的酒;在茶几下面找了一个破毛巾,把茶几上的残羹冷炙,给清理到了垃圾篓;又把几包花生米和香烟,扔到茶几上。

去厨房刷了两个茶杯,拧开一瓶牛二,给夏胡友和自己倒了半杯后;夏健这才举起茶杯和夏胡友,碰了一下狠狠喝了一口,心事重重的说道:“说说吧?咋回事?!”。

夏胡友摇晃着手里的茶杯,顾不得洒落到外面的酒,一口下去就干掉了半杯;重重的把茶杯往茶几上一蹲,瞪着两只猩红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夏健,喘着酒气话不成句的说道:“小健,你、、、你说,我们这tmd活着有啥意思?我、、、我感觉自己活得没有意义,这都四十岁了,还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躲在这间破屋里,白天不敢出去见人。

“害怕看着人家,一家几口欢欢乐乐的去逛街;害怕看着外面到处挂满鲜艳的条幅,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过大节;害怕看着旁边小区里,站在门口翘首期盼的等待,放假回来团聚的孩子们。

“我只好晚上趁着没人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的,一个人跑到外面买点吃食;就像是一个逃犯,一个见不得阳光的老鼠一样;你说,小健,我这是过的什么日子?

“虽然这段时间,我们手里有了点小钱,可是这大过节的;我也想买点东西,回家孝敬父母;哎,可是他们都已经没有了;我花些钱给孩子买东西总可以吧?我的孩子又在哪里呢?现在还不知道管谁叫爸爸呢,也许她又有了新爸爸呢?

“小健,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你要给我继续活下去勇气;想当年在国外做雇佣兵时,就算真枪实弹面对生死,我都从来没有畏惧过,为啥,回到家里却忍受不住了?

“小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你可不准笑话我啊!嘿嘿,下午的时候,我实在忍受不了,就给我老婆,不,现在也许是别人的老婆了;打了一个电话,想给孩子打点钱,看看孩子或听听孩子的声音;嘿嘿,你猜咋样?哈哈,呵呵!

“她直接骂我是王八蛋,让我滚蛋,以后不准骚扰她们;如果再敢给她打电话,她就报警,哈哈,小健你说好笑吧!”夏胡友一边絮叨着,一边歪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夏健看着这个和自己一样大,遭遇和处境也差不多的汉子。

端起了茶几上的茶杯,把里面的酒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