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向群把工作和生活分配得井井有条,今天他不打算忙公事,而是来到俱乐部打网球,因为场子不好定,约到了就把其它事情推一推。
他已经过了那个辛苦打拼的阶段,事业有了基础,有余裕享受生活,虽然不敢说财务自由,达到中产以上的水准还是可以的。
这一切其实归功于他的一个客户,他帮这位客户打理好一只基金,所获得的报酬就足够过上宽裕的生活。平常再挑着接一些不麻烦的案子,日子过得很潇洒,因此他是律所里最让人羡慕的那位。
向群不认为这是好事砸到头上的幸运,他是冒了风险的,他敢说当初没有哪个律师敢接这位客户的委托。
因为这位客户是个问题人物。
他不是逃犯,却遭到联邦调查局、警方、军方的联合追杀。没有人亲眼看过他杀人,但关于他杀得血流成河的传说到处都有。
向群就敢接了他的委托,让许多人不解。其实是客户给得多,恰巧向群当时穷疯了而已,他要结婚,却没有钱买房。
他也曾诚惶诚恐,担心什么时候把小命搭上。但时间一天天过去,过了一年又是一年,没有哪一方势力敢动一动他,尽管传说中那客户举世皆敌。
他后来才搞明白,只要这客户还活在世上,他就是安全的,因为所有人都害怕这位客户的报复。
因此向群衷心地求神庇佑,这个客户平平安安、无病无灾。
打完一场网球,向群走进休息室,准备喝点饮料后再去拼。
休息室里面空荡荡,只有一个人坐着,向群的眼光随意扫过,刚准备找个位置坐下,他突然意识到刚才一瞥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他连忙站住,回过头来。
“向律师,我们又见面了。”那个坐着的人开口了。
“时、时先生,你怎么在这里?”向群已经认出这位原来就是自己最重要的客户,不禁惊讶。
“刚好经过宁越,想起好久没跟你照面了,过来看看你。”时来新在这坐等有一阵了。
“这太好了,我正好把基金的情况跟您说一下。”向群满脸堆笑。
“这不忙,反正你每个月都有报告发给我,基金的现状我还是知道的。”时来新平和地说道。
“宁越跟我打过交道的律师有不少,知道为什么我偏找上你吗?”
向群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赞赏你的契约精神,只要合约上有的条款,就要不折不扣地执行。”
“这两年辛苦你了,两位老人你照顾得还算尽心,基金的盈利水平也可以。”说到这里,时来新顿了顿,“不过有些问题你没有注意到,或者是因为你比较忙……”
听到这话向群的心忽然揪起来,一股凉意在脊背上蔓延。
“两老的康复保健你交给了你小舅子去负责,你可知道,他私自采用了一档低价的医疗服务,以次充好,把差价私吞了?”时来新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了。
“啊?!竟然有这种事,我、我真的不知道!”向群神色惊惶,他可是知道面前这人有多可怕,此刻他都想宰了小舅子,当初为什么心软要关照他呢?
“为我做事偷奸耍滑可是要吃大亏的。”
“时先生,我真的是不知道,我马上去找他,我去割了他的……”
“我已经找过他了,他也受到了惩罚,将来走路会有点不利索。至于你,据我所知你并不知情,就略作处罚,扣发一个季度的袍金,你有何意见?”付跑有派人盯住向群这摊子,对他小舅子出的幺蛾子知道得一清二楚。
“没意见,绝对没意见,谢时先生手下留情。”向群连连拱手弯腰,庆幸不已。
……
轩梧湖别墅区。
卫长青领着两个保镖往越野车后箱塞物品,他儿子约了同学出省外自驾游,他不放心,亲自给儿子打点了出外要用的东西。
他老婆也不放心,站在他们身后,拉着儿子好一通交代,弄得十八岁的儿子很无奈,一遍遍地说:“妈,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自己啦!”
卫长青笑着摇头,走到儿子面前,跟老婆说:“好了,都这么大的人了,出趟门而已,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我……”
说着话,卫长青忽然神情一变,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了,好像满腹心事的样子。
儿子上车,朝父母挥挥手,急不可待地一踩油门,车驶向别墅区大门。
卫长青夫妻俩站在家门前看着儿子离去。
“你先进去吧?”卫长青对老婆说,也对保镖点点头。
待老婆和保镖进别墅后,他朝前方看过去,那边花丛旁的长木椅上坐着一个人。
卫长青独自一人走过去,来到长椅前。
“时先生,可以和你说几句话吗?”卫长青恭敬而又凝重。
时来新一脸的轻松,就好像真是来看风景的,做了个让对方说话的手势。
“当初针对白女士和您女儿的计划我并没有实际参与,可否……可否放过我的家人?”卫长青垂下双手,头低着,脊背微弯。
“我可以给你一个自裁的机会。”时来新把话说完,站起来,径自离开长椅,朝大门方向走去,没有再看身后一眼。
想不到卫长青如此配合,倒是可以给他一些时间处理其身后事,这已经是能给的最大仁慈了。
卫长青依旧躬身站在原地,良久,然后抬起头,转身走回自家别墅。
时来新走出别墅的大门,经过门岗的时候,他看见倒在值班室里面的两个保安还没有醒来。
他骑过来的自行车还停在门外。
本来他今天想找小丸的,可意外的是小丸失联了,两人之间联系的那个秘密邮箱没有收到小丸的回音,他跑过一趟越江路,小丸的工作室也是人去楼空,只得改变计划,先来轩梧湖别墅区。
下一站去找马田教授吧,时来新把座下自行车蹬得飞快。
先一步去宁越大学的泡影已经看到了马田教授的身影。
半个小时之后,小区的一幢别墅传出来一声枪响,接着是妇人压抑的哭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