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是脆弱的,实际上社会的文明程度越高,离婚的现象就越普遍,简直就是社会发展的一项硬指标,而且在人群分布上面,受教育程度越高,离婚率也会跟着上去。人总会犯错,在选择的时候犯糊涂,谁能保证在年轻时候的一个决定,可以坚守一辈子?”时来新是经历过婚姻挫折的,因此也特别有感触。
陈弥雅有些不高兴,白了时来新一眼:“你放大了婚姻的不确定性,这种说法是认为现行的婚姻制度有问题啦?”
其实许多制度都有问题,只是大家不知道用什么去替代而已,因此时下出现的协议婚姻、丁克甚至不婚,都是对传统婚姻制度的一种反思与颠覆。不过时来新看出的陈弥雅的不悦,也就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了,连忙转移话题:“我觉得女主对待婚姻的态度就很聪明,看上去有些恋爱脑,飞蛾扑火一般,见到亮光就扑过去,一辈子都在追逐光明,所以这剧才叫追光嘛。在我看来,那其实是她一个试错的过程,在付出足够的代价以后,终会获得幸福。”
陈弥雅眉头轻皱,仍纠缠在自己的思绪里:“遇到一段爱情,缔结一桩婚姻,组成一个家庭,三者之间是因果关系?还是可以没有关联?”
时来新看出陈弥雅是有感而发,试着去开解她:“在追寻爱情的同时,考虑婚姻和家庭,爱情便不纯粹,但又稳妥得多,不过到后来,大家努力维护的是家庭,爱情就悄悄流走了,变得不再重要,让大家都忘了,它才是一切的起因。”
“哎……”陈弥雅叹一口气,像遇上委决不下的难题。“你知道吗,我今天可以自由自在地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一个人居住,干自己喜欢干的工作,一个人在街上闲逛,是我自己争取来的。”
“那不是本来就应该有的吗?”时来新奇怪地问道。
“我来自一个大家庭,每个孩子都被保护得很好,受很好的照顾,到哪里都有人跟着我们,决不允许有意外的发生。”
“我们上的学校一早被定下来,小学、中学、大学,成年之后的工作也是安排好的,我们按部就班一步步去走就是。接着是婚姻,结婚的对象被挑选后带到我们的面前,让我们相互了解,学着怎样相处,吵架冲突可以有,但不允许换人,然后是盛大隆重的婚礼,婚后只要多多生孩子就是。”
“我从小就是一个不安份的孩子,比男孩子都要野,那些阿姨保姆对我最是头疼,很难看得住我。到了上学的时候更是这样,成绩不怎么好,却总是想办法溜号逃学。”
“上大学的时候,家里让我去学金融,但我喜欢艺术想学画,我很坚持,跟家里闹了很久,最后还是爷爷最疼我,同意了让我就读秦都艺术学院,算是在家里开了一个先例,兄弟姐妹们都很羡慕我。”
“但是我争取自由的行动没有就此停下来,大学毕业以后,我要从家里搬出来住,家里开始时不同意,禁不住我三番五次地磨,后来还是勉强同意了,我终于过上了自由的生活,真有点脱离牢笼的感觉。”
“原本为了安全,家庭成员身边都跟着一位或者几位的安全人员,我身边也有,即使我已经搬出来独居,我到哪里安全人员就跟到哪里,尤其我和同学朋友在一起的时候,他们总是杵在一旁,好尴尬的,让我觉得很不自在,又是费了好大的功夫,才说服家里不再派人跟着我。”
“我以为自己获得了真正的自由,我很享受现在的生活,可是在前一段时间,家里把我叫回去,说给我安排了相亲,那时我才醒悟过来,原来注定的命运在这里等着我,我现在的自由,只是走进政治婚姻前一次小小的放纵而已。”
听到这里时来新顿下脚步,陈弥雅也停下来,两人对望了一眼,陈弥雅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家里给我的压力很大,连一向很照顾我的两位哥哥也劝我服从家里的安排,还说这是身为陈家的人必尽的一次义务。”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这段时间我非常苦恼,只好把这些烦恼都投入到创作里面去,才有了这幅画,它可以说是我画得最痛苦的一幅。”
时来新点头道:“怪不得,在画里,我感觉到你并不快乐。你看你,都有点黑眼圈了,好多天没好好睡觉吧?”
女人最注重自己的外貌,听时来新这么一打岔,陈弥雅马上觉得大事不好,抚着脸焦急:“真的吗?糟糕,我得赶紧去做个护肤!”
时来新说:“在去做护肤之前,我们谈谈画的事情吧,可以转让给我吗?”
“不卖,我这画不打算卖,”陈弥雅有些精灵古怪地一笑,“不过,我可以送给你……”
“不好吧,这么贵重的东西,让我怎么好意思?”时来新很配合地瞪大眼睛。
“不要啊,那你要考虑清楚,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说到这里,陈弥雅心情似乎好起来了,蹦蹦跳跳地在前面先走起来,“我们去吃烤红薯。”
“要,当然要,我这不是客气一下嘛……别跑这么快,等等我。”时来新快步追了上去。
秦都艺术学院附近有不少做熟食生意的小摊贩,专门做学生的生意,两人走了不到半条街,闻着烤红薯的香味到一家。
陈弥雅熟门熟路地要了两块烤红薯,和时来新各捧了一张牛油纸哈着热气啃起来。
烤红薯这东西闻起来香,很勾人食欲,吃起来也就是头几口好吃,后面就没有多少味道了,因此许多人在吃的时候会把后半截扔掉。
时来新是个节俭的人,即使淡而无味,总是会把整个吃完。他看见陈弥雅也是独自把红薯整个儿吃掉,不由暗自点头,在这位豪门贵女身上丝毫看不到那些富贵病,很随和接地气。
吃红薯只是前奏,陈弥雅对附近相当熟悉,说要带着时来新把这一带的名小吃都吃一遍。
吃完红薯,两人又走到一家烧烤摊前吃烤串,陈弥雅说这家的羊肉好吃,一人要了十串儿。
羊肉外焦里嫩,夹杂着香料的风味,味道很好,时来新觉得好吃,又再要了五十串。
陈弥雅现在对时来新的好胃口也有一定的了解,感觉看着他吃东西就是一种享受,仿佛自己的胃口也好起来,跟着他又多吃了几串。
“过几天我打算去给冼雄叔叔帮忙,进他的助选团。”陈弥雅放下手里的竹签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