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饶冷眼瞧着,
气氛安静。
没有半点声音。
几息间。
一阵风出现。
强风吹刮的脸生疼。
江饶站着不动,任由风吹。
强风过后逐渐消失。
竹海化为乌有。
里面空无一人。
仿佛刚刚听到的声音是幻觉。
江饶脸色微变。
瞬间腾空而起。
他手持长剑,直接刺向空中。
天空仿佛被划个口子。
砰!
天空发出巨响。
仿佛掉下来一块巨大石头。
鲜血混合着泥土,在地上出现巨型脚印。
空气中飘着浓郁的血腥味。
一道身影踏着尘土走来。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江饶瞧着对方,将长剑收起“你的试探过多。”
只见,
男子撕掉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清秀面庞。
与那白日少年郎的面庞相差不大。
虚张声势,惯会作假,倒是能把人唬住。
边界士兵估计就是被这些手段吓唬。
这么多年一直未胜出。
手段了得。
那些事儿跟他无关,
江饶隐去思绪,提出目的“国师,皇帝请您回去一趟。”
眼前这人一直被皇帝记挂着。
此行目的便是想要他把人带回去。
男子摇头一笑。
“回去?他不过是要我去占卜,我早就断定过大秦要在他手中灭亡,这事无力回天。”
男子抬头望天,仿佛陷入回忆中。
江饶任由怨气探知。
记忆仿佛被拉远。
七八岁少年郎陪着身着黄袍的帝君读书。
“皇帝你快看看,这池塘里的鱼游得多欢快。”
正在看书的男子性子稳重,只移开目光一瞬“嗯。的确欢快。”
说着又继续沉迷于书海中。
看他这副模样,
身旁男子气得直跳脚“哎呀,我不跟你玩儿了,每次叫你出来,你不是看书就是看书,一点意思也没有。”
说着跳下假山,准备离开。
青年帝王合上书,无奈开口“回来吧,我不看就是。”
年轻男子有些心动,背对着人“别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原谅你,你再这样我便不跟你玩儿了。”
这么说着,又重新折返回去,坐到他身边,专心喂鱼。
两人关系极好。
帝王望向他的目光里多了一抹柔情。
两人关系这般亲密,像是亲兄弟。
这份友好关系一直维持着。
直到天生异象。
御书房,
天星阁的人面见圣上“皇上,此人与你命格相克,你们走得过近,很影响你的气运。”
皇帝一开始并未信这些说辞。
继续和那位少年相处着。
两人经常一同出去游玩吃喝……
一场大雨,
年轻帝王病了。
躺在病床上许久未好。
帝王本就生性多疑,
闲来无事,躺在床上胡思乱想,
同样是淋一场雨,两人吃的东西也相同。
为何自己病殃殃的,少年依旧精神气儿十足。
年轻帝王在心里扎下一根怀疑种子。
再与少年相处时,总多了几分谨慎。
更多的是试探,
试探少年是否对这一切有所察觉。
两人又一次碰面。
年轻帝王强撑着身子坐在椅子上,
像往常一般,等人来了,主动倒茶。
状似随意开玩笑“我与你一同淋雨,怎就只有我病了,难不成我年长你几岁,身子骨老了?”
此话一说。
少年愣了一下,低着头“你这说的什么话,我情愿生病的是我。”
少年并未看见年轻帝王眼底一闪而过怀疑。
之后的试探越来越多。
再怎么神经大条的人也察觉到不对劲。
少年意识到什么,急匆匆跑到帝王面前质问。
“你到底在试探什么?你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我不就好了。”
“我觉得你变了,再不是我曾经认识的那个大哥哥。”
“为什么连你也要背叛我,我对你没有半点保留,结果你呢,一次次试探我,猜疑我……”
随着少年一声声嘶声力竭质问。
年轻帝王眼中闪烁着愤怒“放肆,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你信不信我一声令下,你人头直接落地。”
这番话一说完。
少年直接愣住,满眼失望的看着帝王。
两人无声沉默良久。
少年摇头苦笑“求皇上原谅,是臣言语过激。”
端得有几份尊敬模样,却少了几分灵魂。
自此之后。
少年再也没来过。
年轻帝王时常坐在龙椅上,望着远处发呆。
可惜望眼欲穿,希望的人影也未出现,
两人这份友情最终只能维持表面。
再一次出现。
少年身着一身黑。
此衣服代表天星阁服装。
“回皇上,天生异象,您需要用命来维持国脉。”
这话一说完。
年轻帝王脸色大变,一时情绪失控。
死死抓着少年脖子,逐渐收紧“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少年眼中的光消失。
“回皇上,臣所言有半句虚假天打雷劈。”
年轻帝王最终回神。
猛地将人松开。
沉声道“可有方式破解?”
少年摇头“此局为大势已去,天命不可违。”
这个话题严肃。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就算拿你的命做代价,也要把这个事情扭转。”
年轻帝王沉着脸,甩袖离开,
徒留少年愣怔当场。
寂静的夜里,响起一声声凄惨笑容。
“好一个不顾一切代价。”
“好一个拿命相抵……”
“好一个拼尽一切。”
笑过之后。
少年唇角勾起一丝苦涩“若是你想要的,我便如你愿。”
说着占卜星挂掉到地上。
死局出现转变。
少年脱掉天星阁服饰,背着包踏上征程。
从此再未踏进秦国领地。
记忆逐渐拉回。
年轻男子满眼悲凉。
喃喃自语“我已经帮他拖这么久,为何还不知足?”
“回去吧,国势已经是强弩之末,再无扭转可能。”
话音一落。
江饶不再多说。
一个帝国从长盛走向衰败是注定。
无法干预更改。
谁能想到,
大秦国那位保佑风调雨顺的国师竟是年轻男子。
国师身上背着国势命运。
只能起到警示作用。
真正作为能更改此势态的人,还是身上散发龙涎香的君王身上。
或许少年真正觉得可悲的是,自己误以为的知己,不过为了利益。
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可以不顾一切,什么知己朋友,全都做不得数。
江饶无心理会那些,
也不想去管两人曾经的这些破事儿。
他的目的不在于此。
江饶开口提醒“国师,您可还记得秦媛。”
唯一能让他牵挂的便是那个傻女孩。
唯有她健康……
男子手撑着额头陷入回忆当中。
绞尽脑汁思考。
仿佛终于在记忆角落里搜寻到这么个身影。
“皇帝那老头子的女儿?不是早该死了。”
此言一出。
江饶气息变了。
“国师这话什么意思?”
女孩一直身子病弱,
按理来说,皇帝身强体壮,宫女吃苦耐劳,身子一向极好。
两人生的孩子再差也差不到哪儿去,不至于整日被病痛缠身。
事有蹊跷,
男子不再言语。
只用一双打量目光紧盯着他。
那目光令他不喜,仿佛被窥探内心。
良久,
男子仰天大笑“合着这个自私鬼在借你的命以续国脉。”
笑声持续很久,仿佛透着无奈。
江饶故作不解“我与帝王家并无关系,又怎会能借到我的运势?”
他不过是皇帝派兵在乡下寻得来。
两者并无关系。
何谈借运一说?
男子好心解释“极阳极阴,两者相符,此局我看不透,他若问起来,你将此药给他。”
随着话音,人瞬间消失。
啪嗒一声,
凭空出现的瓷瓶掉到他脚边。
寂静四周,再无半点声音。
竹海恍惚间再次出现。
江饶看着瓷瓶,捡起来放进口袋。
极阳极阴……
这方面他倒尚未考虑过。
皇帝既已同意他此举,一定是有别的方法。
国势不再需要他来维持。
皇帝为了能够维持国脉,倒无所不用其极,
用他的命来续国脉。
以此拖延大势已去。
由此看来。
老皇帝热衷于生女儿,并非是真的喜爱女儿,
仅仅是因为国脉落在血肉女儿身上。
女儿不出现,注定国势已去。
出现后,依旧走向衰落。
能拖就拖。
道士所言,用他来温养着,无非是将两人身体捆绑。
养至成年,国脉重回老皇帝手中。
他与皇帝所谓的女儿便没有半点利用价值,
榨干最后一丝价值。
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此行足够。
江饶敛去思绪,运用轻功离开。
飞身回到驿站。
驾马离开。
怨气加持下。
路程耗费时间缩短一半。
天黑又天亮。
如此反复,
江饶终于赶回秦国,
骑马踏进城内。
入耳,到处都是谣言,
“你听说了吗?公主病危,听说没几日可活了。”
“挺好一孩子,打生下来身子骨不好,最终还是没熬过去。”
“唉,这么看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看样子太医院的人也束手无策……”
“我倒是有幸看过公主一面,挺好一女孩,没想到身子骨这么差……”
这些谣言显然不是一日传开。
皇帝是摆设?任由谣言散布。
难怪国家要在此人手上败落。
江饶重回皇宫。
先去见皇上,将瓷瓶上交。
“父皇,儿臣有幸碰到国师,他实在脱不开身,说是将这个瓷瓶交给您,您自会明白。”
他将瓷瓶放到桌上。
老皇帝看着他,眼中全是谨慎,脸上没有半点开心。
沉默好一会儿。
嘴上敷衍着“一路辛苦。”
老皇帝笑呵呵的继续开问“传言蛮族地界艰险,此行必定艰辛,父皇看你毫发无损,心中颇为欣慰。”
话里话外全是试探。
仿佛觉得他从那个地方能活着回来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事。
呵。
江饶配合着敷衍“由父皇在这边为儿臣牵挂,我必定披荆斩棘。”
不愿再多演。
他开口道“父皇,您答应我的事……”
江饶垂眸,故意摆出一副为难样子,逼老皇帝不得不承认。
那时说的话,他不提是真不搭腔。
“父皇,儿臣心悦妹妹,愿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希望您能成全。”
他此话一说,
逼的人不得不承认,
老皇帝脸色一僵,哈哈干笑“……算数,这事儿办的不错,媛儿嫁给你,我也放心。”
说着招呼身边公公,开始拟旨。
至于这话说的是真心还是假意,恐怕只有皇帝自己知道。
没一会儿,
圣旨交到他手中。
江饶笑着接过“多谢父皇。”
皇帝这么痛快把女儿嫁给他。
嫁与不嫁,或许没那么重要,
能不能活着,还是未知数。
“父皇,儿臣称便先告退。”江饶装作满心欢喜模样。
他转身离开,
落在他身上那抹视线还未从转移……
这老皇帝怕是又在打什么主意。
江饶嗤笑一声,
那些破事暂时不用管。
他现在只想快点去看女孩。
前后离开已有两月有余。
也不知他的女孩还记不记得他……
江饶将圣旨藏于怀中,快步来到院内。
入眼,
花儿已经凋落,
空气中只有些许香味。
这香味和他离开前并无差别。
本该闹腾的院子越发安静。
江饶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药香味。
丫鬟守在床边。
看到他来,
立刻起身“公子。您回来了。”
江饶点头“媛儿还未清醒?”
一说到这个。
丫鬟立刻掩面哭泣“公子有所不知,在您离开那天,小姐突然生病,一直未清醒……”
“太医院的人来看过,也全束手无策,只能拿药吊着。”
“我家小姐命怎么这么苦啊……”
越说越难过,哭的不能自己。
江饶吩咐着“你先下去,我陪她待会儿。”
“是。”丫鬟离开。
随着关门声。
江饶坐在床边。
看着床上人那苍白脸色,
“傻媛儿,怎么这般贪睡?”
他伸手抚摸着女孩脸颊。
女孩脸颊微凉。
江饶眼中闪过心疼。
怨气跑出来。
紧紧将床上人包裹着。
逐渐浸入皮肤温养。
那苍白脸色变得有几分红润。
江饶起身离开。
一路奔波。
身上沾了太多灰尘。
来到自家院子,
侍从听见动静“公子,您终于来了。”
“嗯,去烧些水,身上全是尘土。”江饶再次吩咐。
侍从一听立马跑去温水。
备有干柴,温水倒是极快。。
江饶沐浴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思念的紧。
他再次来到女孩院子。
将下人遣退,
江饶坐在床边守着。
他抓着女孩的手,轻叹着“媛儿要快点醒来,兄长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