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纪宇找杨风一般先给她厂里打电话，人不在再给家里打电话。
几回过去找不到人，就跟她抱怨这好不容易有了电话她不待在厂里，找个人还是麻烦。
杨风挂了电话也觉得麻烦。
她想把心思全放在成衣制作上，时间紧迫，她的手艺也需要提升，可不管是大楼还是新工厂的建设都离不开她。
付纪宇是她的靠山，不能不去见他。
杨风到了他办公室，听他倒了半天苦水，才知道也没啥大事，就是事儿不好办。
付纪宇手底下工程多，不仅是杨风他们那一片的规划，还有其他市政建设。
不是每一个区域都像这儿一样要承担经济责任，其他大部分地方都是像医院啊，礼堂啊，还有公园之类的基础建设。
牵一发而动全身，每一处都要考虑到居民，人流量还有道路规划等复杂问题。
这样一来就得跟各个部门协调。
这回付纪宇生气是他要动一个家具市场，改成几家医院，可那里聚集着大大小小的十几家工厂售卖处，人们也都习惯了到那儿买家具。
杨风对那儿也有所耳闻，家属区有一个老师一攒下工业票就往那儿跑，说是家具市场，还有大量的建材和其他零件。
因为人流量大，所以每天的营收额都不是一个小数目，要是换地方的话，还真没那儿香。
不仅这个市场不同意，市政府和商务部也不怎么乐意。
付纪宇他又不是不懂经济，他在经济这一块的理解说不准比商务部的大多数人还强。
这会儿正在杨风面前骂他们鼠目寸光呢。
骂完了他看杨风也来气：“你的楼到底什么时候能好？说好的带动全街区呢？”
杨风可不白吃气：“当时都说了怎么也得个几年，我都多花了那么多钱了，速度已经很快了，明年开业。”
“还要等明年？！”
“对啊，其实你们现在还在协商阶段，我看你的意思也是85年前建好，你这会儿生什么气？”
付纪宇看她一点儿也不知愁的样子，叹了口气心里也没那么堵了。
“不是那么简单的事，85年是一定要开业的，迁居不是一件小事，都要提前一年开始通知，等他们处理，但从沟通到全部确认能搬又不是短时间能完成的。”
杨风不解地问：“那边没有工厂吧？怎么会形成那么大的一个市场。”
她要是没记错的话，周围全是家属小区，是没有地可以放得下工厂的。
付纪宇喝了一口茶说道：“工厂也不是很远，坐八九站公交就到了。家具都是大件，不好搬，小的供销社也放不下，能放得下的没几家，家属楼盖起来的时候需要家具的人多，厂里不好卖就给运过去，运过去就好卖了，定票据的时候市政府就让他们正规了，就跟菜市场一样。”
追根溯源下来都是二十几年的事儿了。
“那边都是些棚子，走风漏气的，你新建的楼不是有专门的建材市场吗？”
“都说了，没戏。”
“明年年底之前搬好行吗？”
“这会儿还没影儿呢？明年年底我看是悬。”
杨风摇头神秘莫测地说：“我帮你。”
“你想干嘛？”
“您给兜底吗？”
付纪宇瞪了她一眼，他算是看出来了，杨风一有事儿就喊您。
“你都说'帮我'，那我还能不管？”
杨风正经起来，“您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能把一整个街区都盘活，那我当然不能啥也不干，我一直在想除了我自己的生意，还能在街道做些什么，我有几个方案，您可以听一下。”
付纪宇说：“你说，你那楼还没盖好，我这儿盖好的可不少，和西单那边一样的店都搬进去了，生意却是远远比不上西单。”
杨风说：“不是有一个中心广场吗？明年春天，我们可以举办一个风筝节，我的风筝也做了有一年了。上百个巨型风筝是有的，到时候不仅要上报宣传，更要给全市的工厂发福利门票。人流量不大，一是周边还没有形成住宅区，二是知名度不够。”
付纪宇有些想不来巨型风筝是多大的风筝，就放风筝怎么能吸引到那么多人呢？
他不懂就问：“光放风筝就行吗？”
杨风自信地说：“当然不是，我们可以做一批推车摆摊，招饭店加盟，还有租摊位给这些不想搬家的店。您没见过我们的风筝，过几天有试飞，到时候请您去看。”
付纪宇还是不敢把宝全押她身上，叫她回去写份文件出来。
风筝也是要看的，不过不止他一个，其他领导也要去。
看嘛，杨风也同意，反正也就光放个风筝而已。
“这活动是我私人的，要交文件那就是另一码事儿了。”
“怎么说？”
“我是每年都要办一场这样的活动的，为了卖我的货，但是广场是政府的，明年给我用是咱们互利互惠，以后不给我用，我也没有办法，只能另外找地方了。
要是交文件的话，您就得每年租广场租我两个礼拜，风筝节也不用政府操心，我每年都办的好好的。”
付纪宇皱眉道：“好啊，你在这儿等我呢！”
初听来有些生气，但细细一想他就明白了，这也是他们交情好，杨风才会说出这个办法。
不然的话，她完全可以只提租广场，不提活动的事情。
那广场放着也是放着，杨风找他来租，他也不会不同意，区政府更不可能放着钱不赚。
而杨风就算交上来策划，没有一个揽起事儿的人，政府也不会办得多好。
他想了想说：“行！要是看完风筝，都说行的话，我当场就去给你谈，区政府的人也会去。”
杨风就知道他能想明白，她说：“您可以请家人小孩儿一起来，还有其他领导的家人小孩也可以来，我们也是团建，家庭聚会，到时候都能自己放风筝的。”
付纪宇想了一下说：“那就定周末吧，我带我小孙子来。”
杨风嘴角僵了僵：“行，那就周末吧。”
他要带小孙子……那小屁孩刚会走路能放什么风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