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小花最一开始是什么模样她也见过,她是最早的那一批员工。
也是肉眼可见地看着对方从一个农村妇女成长到现如今“城里人”。
而她也想要这样的蜕变,想要有人带着她脱离原来的泥沼。
自从进了公司,她非常听话,认真地跟从每一条规定去学习。
杨风最初定的学习任务,只有她和少数几个人一直坚持着。
她本身就有学习基础,三千常用字啊,常背古诗词啊,她都是主动利用业余时间学习的。
刚开始只是想让杨风看到她的努力,到后来学进去了,感到好处了,野心也就大了。
她想一直学,工作满五年,争取公司的夜校福利,考大学管理班。
如果说何晓萍的目标是焦小花的话,严旭的目标就是黄霄了。
他是杨风找人介绍过来的没错,但刚进来也是从最基础开始干起,跑店面,盯装修,跟着黄霄押货运货,处理街道关系,还有厂里杂务之类的。
在他眼里,那黄霄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首辅啊。
可这臭小子凭什么呢?
处事青涩,时间不够,还能站那么高的位置,有那么大权利,凭什么他不行?
所以在晋升公布以后,他铆足了劲儿表现,总算拿到一个还算不错的结果。
可比起他想要的来说还是不够。
和何晓萍一样的情况,就是离杨风不够近。
尤其是像他这种体制内混过的老油条来说,私人关系有时候比官方的工作地位更重要。
以他的能力不是不能创业,可他认真分析过。
这个厂看似刚起步,很小,可是能同时供应四五家店,产能还未达到瓶颈。
一个国营的小厂能力也不过如此。
产品真能发往全国的工厂寥寥无几。
如果是他自己来起步就是一个问题,他没有资金也没有场地,供不起这么多员工。
而他也更喜欢掌权的感觉,一个已经成形的工厂和从头开始,选哪个,不言而喻。
“我可以留在海市,要是在这边呆两年,我不仅可以学海市话,还能把现在的店全给开了,周围几个市也可以去!”
杨风蹙眉:“你老婆怎么办?”
她真没想让严旭在这边待那么久,有家室和没家室不一样。
“她待在家里啊,我孙子都几岁了,不讲究这些。”
杨风更不想让他留在这儿了,这种男人才是最可怕的,渣而不自知。
严旭都五十多了,可他状态极好,看起来像四十出头的人。
听说跟老婆关系也一般,他老婆大部分时候都住在儿子家里帮忙带孙子。
他一个人在家不像以前当领导时那么有意思,又是厂里的熟人介绍,想着也没啥事儿就到杨风厂里工作了。
这一干,没想到还干出奔头来了。
“不行,你还是要考虑家庭的。”杨风斩钉截铁地说。
严旭微微皱眉:“真的不影响,我们大多数时候也不住一起,她跟我儿子住一块,就是正常调任。”
他压根没考虑过家庭问题。
儿子媳妇都有工作,也不缺钱,老婆跟儿子一起住,他很自由的。
杨风严肃地说:“我丑话说在前头,公司不接受品行有问题的员工。如果你私人道德品质出现问题,也会考虑辞退你的,比如说出轨之类的严重舆论问题。”
做到公司高层,个人舆论也会跟公司舆论挂钩。
另外,杨风自己也不愿意跟这样的人合作。
严旭还没明白,他笑着说:“我这都多大年纪了,哪儿还会出轨啊?”
他虽然和老婆关系不好,看不上她,但这么多年都过下来了,孩子也都大了,这种情况不会出现的。
杨风看他不当一回事儿,脸色更不好看了:
“你不要以为我在开玩笑,你认为自己自制力很强吗?
你觉得你年纪大了,可不是每一个人都这么想。
你也发现了,店里的姑娘都是年轻漂亮的,单身的也很多,面对她们你能忍得住。
可以后你手里的权利和资金越来越多,万一有人贴上来呢?
你还能忍得住吗?”
严旭皱眉顺着她的话想下去,发现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事儿。
就拿这次来海市说吧,车上他和何晓萍两个当然要互相照看了。
也没干什么,就是谁去上个厕所帮忙看一下东西。
同行的陌生人就有误会他们是两口子的。
这要是有个厚脸皮的一直贴上来周围人也误会的话,他还真说不准。
“那这我离婚可以吗?离婚总不会有问题了吧?要我保证我还真不能保证。”
这给杨风说无语了。
刚才还觉着他渣而不自知,现在只觉得他渣得明明白白。
这家庭关系是有多不好,才会在几乎没有人考虑离婚的环境中,将离婚列为首选项呢?
“不行!你这把公司当什么了,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弄得我们公司反而像逼人离婚的了。明明是你自己管不住自己。”
严旭也没办法了:“那这怎么办?我总不能为了一个可能会发生的事情放弃我的工作吧?”
杨风看了他一眼,何晓萍也看了他一眼。
严旭觉得怪怪的,“怎么了?”
何晓萍一言难尽地说:“那你刚刚是怎么为了一个可能会发生的事情脱口而出离婚的?”
“这是可控的啊,我是不可控的啊。”
杨风稍微转了一下就弄明白他的逻辑了。
自己未来发生的事情不可控。
但是他也认可出轨确实在名誉上有碍观瞻。
所以把自己变成一个不是出轨的人就行了。
不出轨只有两种情况,一是确实洁身自好,二是本身没有亲密关系不构成出轨。
他要是成为不了一个“成功人士”,都对不起这番论调。
“你这飞黄腾达了,就抛妻弃子,不行。先待半年吧,你不能待那么久。”
杨风还是拒绝了他不靠谱的想法。
严旭隐隐体味到了新领导的做事风格。
用一个字来评价那就是,正!
虽然他比较推崇中庸之道,但也不得不承认,有这样一个领导,能放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