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穿着十年前的外套，和杨风迎面撞上。
好歹做过几天同事，当初那点小小的龃龉杨风早就不放在心上了，礼貌地跟她打招呼。
孟玉莲不是在打扮上亏着自己的人，可大家不都是这样，一件衣服只要没坏就一直穿。
她也有别的外套，今天是刚好要出去买东西提菜什么的，就穿了旧衣服出来。
人就是这样，平常穿着也不会感觉有什么，一旦自己穿的平常遇到对方穿得体面心里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
“杨风？”
“是我，怎么？不认识啦？”
孟玉莲笑得亲切却不达眼底:“你这变化太大了，这不是不敢认吗？当年还是一个黄毛丫头，现在都这么大了？这是你儿子？”
“是，我儿子。”杨风笑道。
孟玉莲很快就猜到旁边没见过的男人是她丈夫。
早听说过杨风嫁给了曾经在他们厂工作过的研究员，可时间久远，有些事情传着传着就变了。
都说杨风丈夫比杨风能大个好多岁，她想着应该跟自己差不多年龄，以前多牛气的女孩儿嫁给一个老男人，日子应该没那么好过。
谁承想这男人看着一点儿都不老，头发浓黑茂密打理得整整齐齐，一身威势令人不敢直视。
这哪是老男人，这分明是嫁到好人家去了。
“你们这是刚回来？住多久啊？哪天上我们家坐坐？”
杨爸在一旁回答:“昨天回来的，住不了几天了，你们家人那么多就不去坐了，你有时间到我们家来。”
孟玉莲被杨爸直的顶了一下，再加上她心里各种不好受，很快就聊不下去了。
“我也是要赶着去抢肉呢，你们东西都买了没，没买抓紧时间了，这几天都抢不到好东西。”
“知道知道，一会儿就去逛。”
杨风在一旁还有点爽，杨爸在家里这么说话让人不舒服，可他出去一般不这么说话啊！
这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他了，竟然直接怼孟玉莲。
孟玉莲一贯会装相，她还是热热闹闹地说:“那我先走了啊。”
杨风笑着跟她说再见。
上了楼就问:“她干啥了？”
“什么干啥？”
“没干啥你干嘛这么跟她说话？”
杨爸冷哼了一声，“少跟她来往，碎嘴子。”
杨风印象中最一开始孟玉莲说她的时候杨爸可不是这个态度，不过具体的还得问她妈，她爸还原不出来什么真相。
韩闻墨跟着杨爸整理他的小仓库，之后一起去逛市场。
杨风和韩境元并小陈一起骑了家里的自行车去别墅那边。
房子多年不住人，落灰的家装尽是冷寂，三人也就扫了扫浮尘，没有深入打扫，检查了一下水管电线有无坏损的地方半天就过去了。
以前的国营饭店还在那个位置，一切都没有变。
白芷也是这样，她的生活平静地十年如一日。
杨风走进她的房间连房间内的布局都没有任何改变。
这对于四处闯荡，随性自由的杨风来说很难想象如何平静度过这么多年。
白芷的性格还是那样内向腼腆，她最大的勇气应该都用来拒绝周围邻居给她介绍结婚对象上了。
杨风先给她一个定心丸:“你放心，我一直都会收你的绣品。
我现在成立了自己的品牌也有了工厂，你是想跟着我一起干还是继续像现在这样我来收你绣好的？
要是你想跟我一起干，我可以带你去北京，我还有个专家组，你可以跟着她们一起干，领头的是宫绣大家，给博物院工作的那种。”
白芷不知道该怎么做决定，她从未自己做过决定，她的人生总是随波逐流，被主家，被政策，一直都被推着走。
她内心充满惶恐，不敢往前迈步离开自己的安全区。
但她也对全是刺绣大师的环境向往，整日闭门造车，没有老师，全靠自己琢磨，她已经感受不到明显的进步了。
“我……我也不知道。”
她纠结得都快坐不住了，杨风当然也看出来了。
她轻轻拍着白芷的胳膊:“不急不急，我们年后才走呢，我是想着你去了那边也有人能交流照看你，生个病什么的厂里都管，大家都是女人，你也不用怕没个说话的，住在大院子里，平时转转总比待楼上这三寸地好一些。”
不知道哪句话戳动了白芷，她又想了一会儿，问杨风哪天走。
“初六走，你要是决定了好了，咱们趁着单位没放假去办手续。”
“好，我明天去找你可以吗？”
“我们那边还有点远，咱们在你们街道这边的民政局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