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报警的还没几个，既打了电话，位置又是最近街道上的香饽饽，不知道给多少人解决了就业难题的好工厂，公安很快就来了。
外面的人凑的越来越多，不仅是那一帮男的，还有一些之前被刷下去就住附近的中年妇女。
她们一见公安就哭诉。
“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锅都快揭不开了，明明招了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不要我！”
一个人哭，就有第二个人哭。
不管话里什么意思，不管是真情还是假意。
只要有人哭了，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上来安慰。
女人哭，男人怒骂，一时之间，这待遇远近闻名的好工厂就变成了罪恶滔天的黑心厂。
没经验的编外公安喊了几句：“大家放心，我们会为人民做主的！”
被老公安一巴掌拍在脑后，大门里守着的人也听见外面的颠倒黑白了。
作为被选中的人当然不希望厂里出事，有人想冲动回应，被人生生拽住，不听厂长的话后果只会比现在更严重。
门卫还没跑回去，杨风就出来了，她时间拿捏得刚刚好。
她脸上没有一点儿笑，到门口几个男生自动分开。
“开门。”
很快就有人动作把门打开。
杨风一出现，外面声音就更大了，指责夹杂着质问，话里话外就一个意思，为什么不招他们。
老公安这会儿专业素养上线了，“谁报的警？”
杨风叫门卫过来：“我让他报的。”
门卫被拉出来这会儿紧张到不行，结结巴巴地回：“是，是我”
“什么问题？”老公安一看他就不是做主的人，看向杨风问话。
杨风面上看不出喜怒，平静地陈述：“有人扰民，聚众闹事，团伙作案，不知鼓动人心的目的何在，还请公安部门能够彻查，一群男人在一起闹事太影响社会治安了。”
工厂搬到学校这么大的事情，老公安多多少少也听说过内情，知道这家厂长背后关系不简单。
这一听她条理清晰，术语专业的陈词就知道人也不简单。
“你这具体对象是谁，报警你总得有个具体对象才行啊！”
“您这话说得，您来之前，我们厂里都是些妇女同志，本就弱势，谁也不敢放人进来，万一女同志被打了怎么办？我们只知道外面人多，也不知道有这么多啊！您现在看看这些人多吓人啊，他们恨不得把我们厂子砸了！这么严重的社会治安问题，得靠您来查清楚啊。”
杨风知道这会儿的公安专业水平也不怎么样，她诉苦也不会用反问。
直接给事情定性，这就是治安问题。
公安还没有说话，她接着就说：“万一这些人闹一闹就闹进去了，去国营大厂闹怎么办，我们还是一个服装厂，那些机械厂都是咱们国家的机密所在啊，这件事不好好查清楚，造成的影响不可估量啊。”
她一上高度，在场的人齐齐变了脸色。
她声音不大，甚至被背景音压得稍微远一点就听不清楚了，可足以让公安和围在最里面的人听到了。
有人当场就变了脸色，想往外跑，老公安怒吼一声：“不许动！谁动我就开枪了！”
今年严打，配枪的人多，出警的人也不敢少人行动，因为出现过悲剧事件。
现在拿枪这么一喊，公安一散开盯紧，谁都不敢跑。
不能跑了，自然有那脑子动得快的人出声：“我们不是闹事！就是问问为什么不招人！”
连公安也说：“这些人家里条件都不是很好，你们厂招了那么多人，现在不招人也得给大家个说法不是？”
杨风心中无奈，这就是专业素养问题了，公安懂法的人也不多。
论私企招人，不招了还要给个说法，哪条法律规定的啊，还不是他们刚开始哭诉得厉害？
不过她也不会逞一时之能去讲道理，你跟不懂道理的人讲道理只会越讲越不通。
就算讲通了也捞一个不好的名声，轻一点是不近人情，重一点儿就是铁石心肠没良心了。
杨风看过去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李向阳！”
杨风有备而来，翻开手上的大本子，从里面翻找了一会儿：“不对！没有叫李向阳的来面试！同志！快拿下他，他浑水摸鱼，故意挑起矛盾！”
他附近的公安一个箭步上去就把他双手反剪控制在手下。
“不是不是，我叫李项！”
杨风一找就找到了李项，她大声念出来：
“李项，面试岗位制衣工
面试过程中发现，不会使用缝纫机，也不会穿针。
还用坏了我们厂价值一块钱的一个木槌。
不过厂里并没有追究。
考察发现李项不仅没有一项会做的工作，学习态度也不够认真，所以没有同意招收！”
谁也没想到服装厂能做到这种地步，记录如此详尽。
还有几个叫名字的，杨风也一一对应过去，告诉他们为什么没有被录用。
她还总结道：“这些话拒绝大家的时候我们都讲过好多遍了，为什么到现在又要说不知道为啥不招人呢，我实在搞不懂是何用意。”
公安听了都臊得慌，他们是想给人做主，可这能做什么主？
就在他们想把领头的带回去审问时，一个阴厉的女声响起：“凭什么宋高歌能进？我不能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