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我带你去见厂长。”
他风风火火地带着杨风往外走，杨风问他什么情况，他也笑着不说话，说你去了就知道。
好在杨风已经习惯了这种爱卖关子的处事方式，他们觉着可有意思了。
“厂长，厂长，有个好消息！”
厂长看他带着杨风进来，还以为杨风把白棉布买了，随口就道：“小杨好好做啊，我们的白棉布可是今年的新研发的布料，祝你店里红红火火。”
处长安国强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
人家杨风一眼就看出来布料有啥毛病了。
这么一来太像是他刚坑了杨风马上又坑一回了。
不过在场的三人都是会说场面话的，杨风和安国强也不会让厂长面子掉地上。
安国强大笑着说：“杨风呀，不仅要买咱们的白棉布，还要买棉花！”
厂长一时没反应过来：“咱们不卖棉花啊？”
安国强急了，“厂长！安西棉花！”
厂长神色分不清喜怒，招呼着他俩坐。
“小杨啊，你真要棉花？新种的那种也行？”
杨风点头：“是挺缺棉花的，还缺大量，新种的能保证品质也行。”
厂长这会儿又是有些不好意思，和他刚刚睁眼说瞎话的样子截然不同。
“主要是这些棉花是安西产的新棉花，今年刚规划的新棉，我们厂里之前分配的一直都是苏省的棉。”
杨风态度很好：“嗯，苏省的棉是好，我记得安西之前也一直有种棉花吧？”
厂长说：“是一直有种，量少，安西那边之前只有二十万公顷的棉田，今年激增了三万公顷，下个月就基本都采摘了，但今年的新种一直都没有分配完。”
杨风好奇地问：“不是还有那么多缺棉花的地方吗？”
她是真的好奇，现在城里人能说不缺被子褥子，村里可没几家有新被子的，偏远地区就更不用说了，棉花一直都是刚需。
许是她没有流露出对新棉的抗拒，反而还带着浓郁的购买欲望，厂长不知不觉就把话匣子打开了。
“你听起来好像二十万公顷挺多了，其实只占咱们全国的3%。
他们那边又那么远，根本供应不到这边儿来。
西部好多地区冬季都极为寒冷，供给军区再分一分就没了。
再者京市一直分配到的都是最好出产最稳定的。
可今年为了援疆，是上面下达的命令，必须支持西部同志的工作。
现在问题是我们之前没有用过他们的棉花，也不知道质量和具体细节上有什么差异。
若是全换了，要搭上的是我们厂未来一年的收益。”
杨风知道没那么严重，无非就是安西棉还没有打出名声，不想用罢了。
安西之前的产量还是比不上长江流域的，而且往南的采摘厂加工厂都比较成熟，质量也更好，所以大城市的厂更倾向于那边的棉花。
其他地方缺棉缺布，京市可不缺，这也是集中分配的弊端之一，会浪费一部分资源。
这些棉要是给山村地区分配，人家可不嫌弃是不是第一年生，质量如何，有就不错了。
可无论是上面还是安西都更愿意把这些棉给大城市的大厂，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更好地打开销路。
棉花用在工厂纺织中比用在棉被的夹层里是两种价值体现。
前者能带来更大的收益。
杨风沉吟道：“分配到厂里您再给我，这符合规定吗？”
厂长一挥手：“这些你都不用担心，手续什么的我肯定都给你办齐了，是以厂里的名义购买的，运输方面也不用担心，他们那边大车往外头送，上了铁道，就按铁道的费用算了。”
他没说的是，那边运输太麻烦，路长价钱也贵，之前用苏省的都用惯了，现在换也太麻烦了。
杨风也着急，但他说得越好听越不能轻易下决定：“您看我这什么都也不了解，想知道的事情就多了些，尤其是我和铁道上的人也不熟，这运输合作是？”
“不要担心”厂长拉长了声音，好像万事都能包办，“分配的是我们厂的配额，所以走运输也是走得我们厂的名义。”
杨风听着越来越不靠谱，她就问：“那什么时候能到货呢？我没有货车，到时候还得借一借厂里的大车了。”
“说什么借不借的，到时候我们去拉货，名义上是从我们厂里里卖出去的，到了之后过两天就给你运过来。”
说到这儿事情就明朗起来，杨风完全明白过来了。
厂长这是既想满足上头的要求，显得自己能干，又想把这些不明质量的棉花推出去。
但他还想不花一毛钱就看看新棉质量，要是还不错的话，明年就可以自己吃下。
杨风心中暗啐一声老狐狸，做生意真是要处处提心吊胆。
一不留神就被人卖了还要贴钱。
看来他是不会给自己搭关系的机会了。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能跟安西那边搭上话建立长久的合作关系。
但现在很显然这老狐狸不想让别人知道这批棉花是弄出去处理了。
杨风面露难色：“十月份能到吗？这还得生产，到十一月份就降温了……”
“小杨啊，这你应该知道啊。
那边那么远，火车路上都得摇一个月。
我能尽量帮你争取十月到一批，也就是这个月采摘的。
但大批次的肯定是十一月才能到。”
办公室有风扇吹着，厂长还是热得拽了拽领子。
多年舒坦的生活让他很不习惯这么对他讨价还价的，要不是这次机会错过可惜，他也懒得牵线搭桥。
杨风看差不多了，就笑着说：“那我没什么问题了，我这边完全可以，就是吧……”
厂长还没说，安处长率先问：“小杨啊，还有什么你就有一次性说出来吧。”
“他们那边的棉花也是新棉，这定价应该比其他地方的要低吧？”
棉花的价格各地零售价从1.25元到2元不等，由于现在市场的特殊性，流通到店里的价格和采购价格相差不了多少。
但杨风希望价格能压到八毛，这样她多等一个月才不会太亏。
“价格目前定的是七毛，你要是能要到十吨以上还能再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