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长之前进去,自然而然地聊起了最近的话题。
“他们老这样不会被抓进去吗?”
“肯定会!我妈都说了最近抓了好多人,抓人的可不看你年龄大小。”
“钱不多应该不会被抓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那几个钱多的,一个礼拜就被要几块钱呢,要个一两个月都多少钱了?”
俩小子越聊越起劲,十一二岁的孩子正是懵懂未成型的时候。
校长听着那个声音从刚开始的幸灾乐祸到后来竟然还隐隐羡慕,怒火逐渐涌上心头。
他们学校一向成绩好,考出去的口碑也好,口碑上去了他的成绩就好。
但现在就在校门口有了名誉危机,还影响着校内学生的安全以及思想,这绝对不能容忍!
校长还在思量的时候,韩闻墨看了一眼表,急急忙忙就催着人走。
“就剩三分钟了,快跑,赶不上了!”
特别喜欢比时间的孩子们一窝蜂就跑出去了,校长在后面叫都叫不住。
气喘吁吁地踩着铃声坐回座位,韩闻墨前后的同学给他比着大拇指:“幸好你有表!”
韩闻墨的表是杨风找杨爸换的,杨爸之前的表也戴了快有十年了,磨损破旧得厉害,不过不影响看时间。
杨风买了块新表给他,旧表拆了加了根链子让韩闻墨戴脖子上。
韩闻墨自己本来也有表,但是拿进学校太招摇了。
就是这块屏幕模糊,毛线绳串着的表也为他吸引了许多人气。
对表的事他就笑笑,然后理所应当地说:“以后咱们就不去那边了,也不知道谁叫住的,老师一说话肯定没好事。”
其他几个也答应了,平时去刺激归刺激,真被叫住批评就不好玩了。
今天是没被抓住,万一下次被抓住呢?
校长速度还是很快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便衣,万一哪天在他们校门口抓人怎么办。
第二天老师们就在班上严厉警告了不许和初中生高中生混一起。
有被要钱或者挨打的一定要告诉老师。
看门的大爷和后勤还有几位男老师组织的队伍也在放学以后绕着校门口和周围的街巡逻。
风气很快就正了。
杨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胆大心细,思维缜密,心理把控……这要是她的员工她能给开出五百块钱的工资。
可韩闻墨只有几岁啊,他才要满七岁。
杨风反思自己是不是太早让他社会化了,抛却他的外表,单论这件事,给他涨个二十岁都行。
她没有多评价,挥挥手让他去看书。
韩境元回来才把她的纠结解开。
“没事,国外有很多这样的小孩,几乎从一出生就要开始社交,从小就要上礼仪课。
不掌握一些技巧,嗯……也就是心机,很容易出错的。
我见过女王的孩子,笑都是学着笑的。
就连很多华裔家族,出去之后的教育方式也是如此。
你可以把它弱化一些,就当他是更会说话了。
这对他将来有好处。
我们甚至可以多做一些训练,让他显得不是那么稚嫩。”
杨风听完之后,觉得自己要反思的不是教育方式。
而是为什么她总惊奇和不安,而韩境元对待韩闻墨的夸张进步如此淡定。
她就算知道自己儿子的智力不一般,也没有做好当一个天才的妈妈的准备。
很显然,韩境元早就如此认为。
杨风之前在考虑找几个招聘人才帮她分担压力,跟韩境元沟通之后直接压榨韩闻墨了。
她想过退休人士,也跟正在念书的优秀工农兵大学生接触过。
可能是还没见几个,见到的退休人士想拿乔,大学生对个体户嗤之以鼻。
总之结果都不是很理想。
杨风自己的学习任务也重,不想浪费时间在见面上,她将工作模式改了改,开了两个培训班。
维持七天时间,由经验丰富的老工人带领,一半学机上的任务,年轻话说得顺溜不抗拒打扮的都被选取一半学招待顾客和前台结账。
七天没有工资,杨风还要承担老员工这部分时间的工资。
衡量之后,这样的投入是她可以承担得起的。
七天的培训就算是占便宜也有很多人愿意干。
那些不太情愿让女人出来工作的家庭也至少会让人出来干这几天。
免费的机子不用白不用。
新人学习班办得如火如荼,老人连续很多天没有休假三班倒也没什么怨言,因为工资够高,福利够好。
现在的伙食又升级了,顿顿都有肉,菜色都是仿着大店来的。
这些家境本来就不够好的,在家也吃不上几顿肉,来了这儿竟然顿顿都吃得这么好。
杨风为了让她们能真正地吃到自己肚子里,特意把原本要涨的一部分工资换成了伙食补助。
所以员工的感受就是伙食一直在提高。
而大厂里的工资都是好多年没变的,杨风还给她们涨过两回,这样一对比,就干得更有冲劲儿了。
新人来了,没有饭吃,得花钱买,价钱和国营饭店一样。
吃个一两顿就吃不起了,第二天就自己带饭了。
吃着残羹冷炙,看别人大鱼大肉,一个个都眼红得不行。
尤其是老工人还连吃带拿的,每天都有几个人可以打剩下的菜,打满满一盒子带回去。
老员工骄傲地说,这是昨天干得好,今天就有的奖励。
这也是杨风定的规矩,刚开始她还没发现,工人觉得饭菜比较好,不吃饭也要带回去给孩子或者家里人吃。
她发现之后是无力的,但很快就想通了。
很多女人尤其是生了孩子的,都会有一种奉献感,就像她奶奶那样。
“我就算再苦,你们好就行了。”
这种奉献感不能说是绝对的错,但在这种情况下你不让她奉献肯定会闹矛盾。
她们还会反过来说你不对。
所以杨风就想了一个办法,所有人必须用厂里的盘子吃饭,吃饭回收盘子,前一天干得突出的,第二天可以将剩下的饭菜分着带回去。
这个规定一出,大家很快就吃饱了,不是饿着肚子干活了。
延续到现在,当初应聘时瘦的骨瘦嶙峋的人脸上都有点儿肉了。
福利诱人,技术提升得也快,那些原本就有基础的,更想留下了。
机上不太灵活的,觉得自己作尾部也可以,缝扣子剪线头,能留下就是好的。
七天完全筛出去的人很少,这其中自己主动放弃的就更少了。
还在起步阶段,杨风肯定是要每个工人都见一下的。
工程量浩大,让韩闻墨管了一半,两天时间母子二人还是累瘫了。
周五下午杨风带韩闻墨去眼镜店买了黑镜框,新买了一双皮鞋。
周六韩闻墨穿上之前杨风给他做的小西装,带上他的新表,蹬着新皮鞋,带上镜框,表情一肃,妥妥一个有距离感的小帅哥。
母子二人一大早就来了小院。
连续工作了一个多月的老工人统一休假,几个工作间就成了面试和排队的地方。
黄霄,焦小花,章以德前两天就做好了准备,焦小花早上过来烧好了热水煮了一大锅清淡的绿豆汤。
人太多,等的时间久了,到太阳出来也是晒的不行。
杨风这边是自己面试,韩闻墨那边身后站着黄霄,也挺唬人的。
妇女们看着一个瞧不出年纪但肯定大不到哪儿去的孩子面试放松了不少,结果韩闻墨张嘴就是专业术语。
他声音不粗,却因为太过于专业导致他面试的人都紧张不已。
出去时战战兢兢的模样和杨风那边相差甚远。
连黄霄都有些服气。
自从开学以后,杨风就很少叫黄霄做些麻烦事儿了,主要是考虑到他那边学业压力也大。
但黄霄难免觉得自己不被重视了,他争取周末过来帮忙,杨风也应允了。
这次面试人不够,他还想着自己也能领起来一摊子。
结果杨风说韩闻墨来,他心里怪难受的,难道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
现在看来好像是不如。
韩闻墨不同于他在小院泡的时间久,也就偶尔跟着杨风来一回,但这上工时经常出现的问题,解决方式比他还熟练。
几个问题环环相扣,还根据不同的人提不同的问题,要黄霄自己来还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