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窗外月光如练透过蚊帐打在脸上,杨风调了个头睡,才后知后觉地有些开心。
脑海里不断回放月光下有些模糊,单膝跪地的身影,有些帅。
他给她的感觉很像沈妈,对她全然珍视,无条件站在她的一边。
排球还得训练,节目已经开始第一次联排了。
在这个工人加班工作,一心一意完成任务超额达成指标的时代,工人的娱乐时间是很少的,虽然厂里建设了体育场,放映厅,会场,但实际用到的却不多。连操场都是这段时间人们才频繁进出的,电影是他们两个礼拜去县里拉一次设备回来放映,会场更是没用过。
“真热闹啊,这要是一个月办这么一回就好了。”罗芳感慨道。
“咱们先看看效果怎么样,若是有优秀人才,完全可以选拔出咱们机械厂的文艺团,在大会场一个月表演一次。工人们辛苦,工人家属更是不容易,在这深山里就围着孩子锅台转了,时间久了都没活气儿了。要是利用休息时间能搞个像排球比赛乒乓球之类的,不仅能学习一项技能,还能减少一天待在楼上引发的矛盾摩擦呢。”
薛主任在旁边听着若有所思。
“小杨,这要是家属一心都扑在比赛扑在娱乐活动上了,家庭怎么兼顾?”
杨风笑笑:“主任,家里双职工的不管家庭了吗?”
她早就想让这里的女性多一些工作机会了趁这个时间就多说了几句:“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小看法,并不是每一个家属都有能力加入文艺团的,但大家也有欣赏的权利和需求,而且您不是为管理下游的可开发地发愁好久了吗?表演节目就可以算作一个贡献值呀,贡献值越多的可以提前选择不好吗?”
薛主任顿时觉得有意思了。
现在那底下乱糟糟的,没时间种的也想要,人一多了就不好管,时间久了不好看都是他的问题,要是处理严厉了,也会引来怨声载道。
薛主任道:“这个需要跟厂长商务部那边谈谈。”
谈什么,当然是谈怎么拨钱呐,国家投资的经费大多掌握在商务部手里,脏活累活都管委会干了,商务部手握财政大权,说怎么规划就怎么规划。
晚上回去张兰心过来给她送了石市寄过来的包裹。
她们这一排还住着几个人,是本地招雇的工人在食堂,养猪场等部门工作,只有她俩和供销社的苗玉玉是系统里的,学历又高,其他人也不怎么敢跟她们仨打交道,所以她们仨关系就最好。
其中苗玉玉和张兰心工作稍微轻松些,两个人的闲暇时间多,也相对来说熟稔一些,但对杨风也都很照顾。
杨风两个多月都是九十点才下班,有包裹了都是张兰心给她拿回来的,她寄信也是晚上交给她第二天自己就不用过去了。
她出去外边采花,村里买的簸箕,手工筐都会给两人带一份儿回来。
包裹里有四双鞋,两双单鞋,两双棉鞋一包韭花,一包炒芝麻,还有一百块钱和若干票,一份工具。
沈妈说鞋是奶奶给纳的,底儿厚,走山路不累,奶奶听说她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都心疼死了,天天给她做鞋。
杨爸说没有办法给她打柜子,就去订了几件小一号的工具,让她可以自己做东西,免得宿舍乱糟糟。
其实杨风已经跟木工定了一套了,杨爸给她定的还是细致,也轻巧。
信里没说什么煽情的话,杨风却怎么也忍不住眼泪,她刚上大学那会儿也是,沈妈写信写了三页。细致地指导她生活,连家里都没买自行车,就想给她在京市买一辆。
来了这边杨爸也说,县城偏僻让她再买一辆自行车。
没几天就到中秋了,前夕薛主任还和杨风打探有没有相上,杨风和韩境元就按计划曝光了恋情。
薛主任这才告诉她,中秋节办晚会还是大家心知肚明的相亲大会,让她们安排位置的时候留一个区域出来,专门给单身青年。
杨风有些不知道怎么说,相亲大会不让相亲的人知道,真够含蓄的,合着她要是不说,也得被安排过去。
在操场划区域的时候赵甜甜问她有没有跟张兰心苗玉玉打个招呼,她才明白,薛主任的意思是让她去透露一下,这可真是,没想到做了一回榆木脑袋。
她悄悄尴尬了一会儿,赶紧告诉林诗,瞅着时间跑去供销社和邮局偷偷告诉那俩人。
见了韩境元就跟他小声吐槽:“我可真够笨的,差点就闹笑话了,坑人这不是。”
怕别人听到两人凑得极近,杨风声音轻细,韩境元觉得耳朵痒痒的,大手包住她的手揉捏了好几下。
不痛却存在感极强。
杨风莫名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劲起来,抽出手拉开一点距离,端起饭盒:“先吃饭。”
韩境元深深看了她一眼,夹过她饭盒里的大块萝卜。
杨风没话找话,“也不知道土豆炖鸡为什么要放萝卜。”
韩境元说好整以暇地跟她讲他们那边的情况:“我们直接在办公室就说了,单身的就剩那么几个了,厂区的应该也是直接讲的,我们应该也去占个位置的。”
“为什么,好尴尬啊?”杨风不解,集体相亲有什么好凑热闹的。
“这样他们就都知道我们俩在处对象了。”
韩境元都不知道那些单身汉离得那么远是怎么认识杨风的,在实验区遇到几个工人在前面聊天,他就听到有杨风的名字,所以他认真地考虑过这件事。
不过相处时间虽不长,他已经摸出来杨风的一部分性子了,最烦这种没有必要的关注了,也很不喜欢解决一些社交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