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车以后钟建设明显感觉不一样了。
下坡也没减速,钟建设狠狠吓了一跳,手下意识抓到椅子两侧绷紧肌肉。
杨风看着他笑:“都让你抓紧,当我跟你开玩笑呢。”
平路上就算开快也没那么吓人了,钟建设挪挪屁股,哂笑:“这不是之前没坐过这么快的吗?”
杨风警告他:“你要是学会了可不能一下子开快,一定要练习够了,觉得自己能完全掌握了再一点一点加速。”
山路颠簸,钟建设这下老老实实地抓紧把手,就他这体型都被震得一颠一颠的。
杨风还在旁边焦虑地说:“今天排队的人肯定很多。”
他也就不好意思让开慢点。
一路风驰电掣,开过了阜丰,来到镇上的粮站。
下车的时候,钟建设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
杨风看前面排着好长一个队:“钟哥,你先缓缓,我过去先排上。”
钟建设蹲了一会儿,觉得丢脸,自己一个大男人连一个小女孩儿都比不上。
强忍着恶心站起来,不对,那俩人呢?
车都停了。
钟建设赶紧跑到后头,把拉栓打开,后板放下来。
尚文清跪在角落里拿着袋子吐得昏天黑地,白世杰也瘫坐着背靠车壁,一看就站不起来。
钟建设撇撇嘴,有些瞧不上,催他俩:“赶紧下来,一会儿还要搬货呢,小杨已经排队去了,你俩下来缓缓。”
白世杰好一些,挣扎着挪过来,跳下车时趔趄了一下往前倒了几步才没五体投地。
尚文清真是胆汁都要吐出来了,还是钟建设爬上去把人扶下来的,软的跟面条似的,一点力气都没。
晕车可能由多种因素造成,但是晕过车的人都会从心里排斥坐车。
胃酸涌到喉咙,头疼脑晕的感觉太难受。
杨风那边排了半个小时,证件什么的都核对过,钱票结清,发现这三人还没过来,就喊人。
钟建设扶着白世杰,尚文清捂着肚子,三人慢腾腾地过来。
白世杰也不像有力气能扛起一百公斤麻袋的人,就让他坐在墙角。
钟建设和尚文清跟粮站的人一起把他们的麻袋分拣出来扛到空地上检查。
杨风去把车往近开了开。
往上搬的时候,杨风索性跟几人说:“世杰已经没力气了,文清你在车上接,我和钟哥往过来搬吧。”
钟建设担心道:“两百斤呢,小杨你能扛动吗?”
“不行也要试试,时间不早了,还要去肉联厂呢。”
二十个麻袋,两吨重的东西,钟建设能直接扛到肩膀上,杨风靠拖的,稍微慢一点,也就是钟建设刚举高尚文清拽上去,杨风就到了。
然后钟建设和她一起再抬高,等尚文清接。
尚文清其实也就比白世杰好一点儿,连腿都打不直呢,接了几趟,感觉胳膊都不是自己的了。
到最后一躺都是沿着车板往后拽的,一个松手麻袋就掉下来了,杨风拉过来,背朝着车。
钟建设大骇,惊叫一声,杨风赶紧一躲,白衬衣背后还是蹭了好大一块儿灰。
火辣辣地疼。
她反思,这代价可太大了,不值得。
“嘶……”杨风弯着背半天没直起来。
钟建设是个性情中人,他本来就看这俩不满意了,这会儿杨风一个小姑娘又开车又扛东西的,连往上拉都拉不动还让人受伤了。
“小杨,你感觉怎么样?”
杨风轻声忍痛说:“让我缓缓。”
钟建设怒火一下子就冲上来了。
“尚文清,你个废物,能不能干了?吃不了这个苦就别来,滚回城里去。”
尚文清本来就累,刚砸到杨风时还很不好意思,觉得愧疚,可被这么骂,心里就不是味儿了。
他觉得自己不比白世杰好多少,在车上也没少吐,只不过停车了白世杰还在吐,怎么就他还要搬东西,搬就搬吧,他搬得也挺好,就最后两麻袋了滑手了而已,还要被骂废物,怎么不骂白世杰?
都歇了这么久了,怎么说也好了吧?
当下他也脸色不太好地说:“怎么?嫌我搬得不好怎么不自己来?”
杨风直起身子,语气不太好地说:“行了,别吵了,现在都两点了。一会儿是想不吃饭直接回吗?”
最后两个大包钟建设让尚文清下来,他上去拉,尚文清也恼了,就跳下车,要往起抱,两百斤对这会儿的男人来说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可要举高那就是问题了。
杨风看他努力了一会儿,腰都要往后折了,踩在他即将社死继而恼羞成怒的时候过去托住另一侧,一用力两人一起举起来。
尚文清这才感觉真不容易,怪不得杨风能进后勤。
他根本不知道现在后勤这么馋人也是因为杨风,可即使杨风申请了车,后勤也不是什么好活儿。
钟建设看他那颤颤巍巍的样子,颇有些瞧不上。
下来时还哼了一声。
杨风看着好笑,她早来一个月,办公室原来的人都把她当自己人了,新来的这几个因为性格关系迟迟融入不进来。
都装好后,几人就去镇上的国营饭店吃东西。
尚文清和白世杰俩人说什么都要走过去。
杨风只好说:“那咱们回去也得开快点了,不然食堂要下班了。”
两人一脸菜色,但还是要走过去。
杨风上车以后跟钟建设感慨:“其实他们这样会更难受的。”
钟建设不爽地说:“那也是自找的,小杨你别管了,你就是好心,可人家拿好心当驴肝肺啊。”
吃饭的时候要留人去看车,钟建设就让杨风进去点菜,杨风点了一个羹,两个素菜,一个肉菜,也是清淡的那种。
出门和钟建设一起等:“我想着他俩今天吐得胃不舒服,就点了几个素菜。”
菜上时,那俩人也走过来了。
尚文清今天火气是一轮一轮的,后勤出来吃饭那都是给报销的,最贵的菜也给报销,怎么他俩一来就点个这么便宜的菜,这不是针对是什么?
语气不善地说:“呦,这是给厂里省钱呢?还是我们外人进后勤就这待遇。”
钟建设把筷子一按,重重响了一声,把桌上的人都惊了一跳,周围的人也都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