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风继续说：“不过我有一个想法，你听听看愿不愿意。
咱们是以群众主持人的身份走到观众中去，到时候你带着一个小包和喇叭。
在咱们整时在人群中撒糖怎么样？”
侯慧不解：“什么是群众主持人？”
杨风解释：“台上的主持人要背稿子。
必须要说一些咱们党咱们厂的思想精神。
就害怕说错，群众主持人不需要说这个，就是在人群中给大家发福利。
说热闹话，逗乐子。”
侯慧一听觉得可以，虽然她说得是口误，其实她心里也知道，自己是初中毕业，赵芳是高中毕业。
那稿子就是背的比她好，人家还能自己写呢，她可不行。
说定了这个事儿以后，杨风又有灵感了。
人群大，一个人可不够，还可以再找几个。
回去她手打了一张表格，列出姓名，部门，直属领导，性别，年龄，报名项目，报名理由。
抄了好几张，跟宣传科打了声招呼，下午就带着侯慧和他们一起下车间去了。
现在她们科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晚会筹备了，其他几人刚开始甩锅给她，现在要做什么事情都可配合了。
这会儿的打印机还是手敲的，像统计表，报名表都是冯尧给她抄的。
徐刚和刘秀兰今天去后勤仓库确认去年遗留下来的道具什么的了。
提前跟众人说好这个表怎么填。
到了车间以后侯慧跟车间主任说明来意，在中间放开嗓子跟大家预告晚会。
其他人则是走到人群里，一人负责一排去统计。
侯慧在上面说今年机会很多，有才艺的可以报名才艺，没才艺想表演的也可以报名。
现在有好几个节目招人。
招人比杨风想象中还要简单，这个时代大家还是很热情很渴望的。
“小杨，你跟我来。”
回去本子还没放下，就被马科长叫着去了部长办公室。
只见办公室还有商务部部长还有总公办的老师，一起等着他们。
原来是这几天闹得声势浩大，总工办的人也想一起参加。
他们那边压力大，不放假是常有的事情，而且研究员们一心系在工作上，几乎没有娱乐活动。
看他们这边搞得热闹，也想在年底给大家减减压。
在去研究院的路上，杨风暗暗吐槽，这就是领导们的想法。
让你在工作时间之外表演节目，还美名其曰一起热闹热闹。
还真不好办。
果然，在杨风说明来意以后，底下一片寂静。
杨风也是感受了一把老师说的，站得高了，你们在底下做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坐得笔直，身子侧着她，眼神斜瞟，手还在不停演算的几个。
杨风心里无奈又好笑。
这实在是，想让人放松，让来观看就行了，还要让人准备节目。
这不是乌龟翻身踢一脚——
背道而驰么。
她刚想张口说既然这样，欢迎到时候大家前来参加。
就听到一个熟悉好听的声音：“可以表演小提琴吗？”
角落里的男人仰着头认真地提问，杨风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他因为抬头而显得更加修长的脖颈。
她忍不住扬了一下嘴角，朗声回道：“当然可以。”
男人环顾了一下，又说：“嘿，余哥，你不是会二胡吗？咱们来个东西合璧。”
那个叫余哥的在另一张办公桌后，闻言抬头看他。
“可以啊，你不知道秦老师还会手风琴呢！”
秦老师杨风知道，她们进办公室就先跟秦老师打了招呼才能进来。
对她们这个提议很不满意的。
很多人都看向秦老师，她也看过去。
“行了行了，我们这边就准备一个节目吧，常盛一你笑什么！
你那笛子，拿出来吧。”
秦老师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也拖了笑话他的另一位老师下水。
总之，总工办的节目定下来了，杨风回头想看一眼那个给她解围的人。
那人朝她笑的正开心。
这张俊朗清秀的脸孔，或许在时人看来不够浓眉大眼，可高挺的鼻梁，清晰流畅的下颌线，笑起来的括号弧真是哪里都长在她的审美上。
心里想拐人的冲动越来越强烈。
怎么穿着一件不合身的工服。
这身衣服她认识，她爸也有，年底入职的都没发，明年要买新的。
也不知道这人哪儿搞到的，不过看这氛围已经交到朋友了，估计是那位余哥给的？
搞定以后，出了办公室，杨风在走廊上跟带她过来的行政老师道别。
“谢谢沈老师，您不用送了，我就自己回去了。”
沈老师笑着跟她说：“小杨啊，当初怎么不学理呢？要不然呀，现在就能来这边工作了。”
虽然短短一下午时间，他真有些欣赏这个条理清楚的女孩，听说年纪还很小。
杨风不好意思地笑笑：“沈老师这不是高抬我了，咱们厂的研究员哪一个不是才高八斗天赋出众的，我就是个背书的料子，要做研究啊比不上你们的。”
杨风两辈子都不是个数学好的，没上大学前占了多活一辈子的便宜。
要是让她学理，那真是无尽炼狱了。
上帝给她艺术天赋开了多少窗就给她的数学堵了多少窍。
目送沈老师进了办公室，杨风就下楼了。
刚到一楼楼梯口就听到头顶一声急促的：“嗨！”
抬头一看，韩境元扒着扶手探头看他，长长了一点的刘海都飞起来了。
“干嘛呀？”
韩境元手紧了紧，看着底下那个抬头浅浅微笑，软软问他的女孩心里有些紧张和期待。
长腿几步跨下楼梯。
走到杨风面前。
“怎么了？”
“我……我借了工服。”
杨风点头：“嗯，看出来了，今年冬天不发工服，你这件也不合身，只能是借的。”
韩境元不知道说什么了，眼前的女孩很聪明，他有些懊恼自己的话题找的不对。
杨风抬头看着这个一脸严肃高大得能笼罩住她的男人。
这么一本正经地跟她汇报很容易让她误会的。
“我……你……你叫什么名字？”
“杨风。”
杨风面上不动声色，心里有些无语，平时刻意惯了，下意识说话就很直接生硬，一点儿也不亲和。
别把人吓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