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小时,沈妈敲门:“风风睡了没?”
“没有,妈你进来吧。”
沈妈拉开灯:“不睡怎么不开灯呀?”
她们市有电厂,算是比较早通电的城市。
她妈给家里装了四个灯泡,只是一般家里也不怎么开灯用电。
晚上如果回来太晚做饭时开灯,吃饭摸黑吃。
钱就是一分一分省下来的,节俭是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妈,我没事,工作确定了好,省的天天被人说了。”
杨风从被窝里出来,靠在床上有些无奈地说:“就是跟我爸一起工作他又要老说我。”
沈妈一屁股坐在床上语气冲冲地说:“没事,不管他,你受委屈了跟妈说,我去说她。”
“好啦好啦,我真没事,明天我去买点东西,给你也准备一份,去工会主席家坐坐。”
杨风宽慰她,她妈有时候像个她的小姐妹一样,生气了就吐槽。
“你准备礼物去干啥?”
沈妈好奇的问她。
“去看看校长。”
“唔,是得去一下,说说你的情况,那你先准备着,妈周天带你去。”
杨风开心了,还得是她妈呀:“谢谢妈,这要是我爸,又要说我在家闲了一个月了不去。”
熟练拉踩她爸。
沈秀慧女士双手一交叉环在胸前,优雅抬头:“沈主任呢。”
杨风笑的,靠过去埋在沈妈肩膀上:“沈主任乃女性楷模,在这个家居功至伟。”
……
第二天早上,杨风正在整理资料。
跟厂长说教授有任务交给她这话倒也不是假的,只是没那么紧急,也没那么快能完成罢了。
“杨风杨风,快下来。”
在她看老教授手写的笔记时,安梅的声音从底下传来。
这丫头不知道急什么,平常都是可喜欢爬她们这楼了,来找她都非要爬上楼来喊。
把笔记收回空间里,几步走出去,从走廊探头出去,赶紧应声:“安梅!”
楼底一个梳着两条辫子穿军装的漂亮姑娘斜挎在自行车上,抬头冲她微笑,
“下来,带你去兜风。”
风吹起安梅额前的碎发,上午八九点的太阳明媚地让人心情不得不好。
原来骑了车来的,怪不得不上来,一年没见了,她都忘了现在安梅被允许骑车了。
“等我一下,就来。”
回头进门,就看见馒头跟着她出来,端坐在餐桌上看她呢。
这段时间她在家呆的时间长,猫咪也着家了,不是跑步去就见不着影儿的馒头了。
挠挠下巴:“我要出去了,你要出去吗?”
“喵~”
起身就跳下来了。
“你也要去,那行,我抱着你,不知道去哪里。”
杨风回房间打开斗柜在毛衣外面套上灰色外套,扣好扣子拉直里面的毛衣塞进裤子。
取出一个斜挎的布包,检查了一下钱袋里的票和钱,塞进去,又去厨房把空饭盒放在底下,装了一水壶水,挎在身体另一侧。
“走了。”
弯腰摊开手,馒头自觉地站起来,两手一提就塞进包包里了。
“哈哈哈,你要带它出去?我每次看见你这样背它都想笑,它快比你都大了。”
安梅跨下车,笑话她这造型,把车把递给她。
“嘿,不高兴了,没说你胖,是杨风太瘦了。”
看馒头盯自己,安梅赶紧跟她解释,虽然她也不觉得猫能听懂。
每次见杨风跟聊天一样和猫说话,觉得好玩,她也学起来了。
杨风上车:“去哪儿?”
“去刘家村,晚上那儿放电影。”
杨风脚一蹬车就出去了,安梅在后面小跑几步轻盈一跳上车。
“你是不是又轻了?”
“这不是考文工团吗?最近练的有点多。”
刘家村在五十年后会变成市二环,可现在还是一个小村子。
她们从东边骑车过去要两个个多小时。
大早上就出发了,为了看晚上六点放的电影也没必要一口气骑过去。
骑一会儿遇到风景好的地方,就下来走走。
电厂外面一路大树,落叶铺地,枝丫间麻雀穿梭,上班的时间唯有她们经过时的沙沙脆响。
馒头看见大树就挣扎着下来,跑走了。
这会儿她们就打算在百货中心旁边的国营饭店解决自己的午饭。
进门时杨风从包里翻出两张肉票两张粮票。
虽然安梅家比她家有钱,零花钱给的也比她家手松,但杨风毕竟不是小孩子,从小就有照顾安梅的意识,长大以后还有自己的副业。
她俩也不在乎这点纠缠。
“不用,今天我请你。”
安梅一把把她手按回去。
“我今天是大户。”
杨风也不争,又折好收进去,问她:“怎么说?”
“我考上上海文工团了嘛,有工作了,他侄子就能不用下乡了,奖励我的。”
安梅拨一拨刘海,轻松地说。
“成绩什么时候出的?”
“就前两天,确定了走的时间,把该要的都要了,就来找你了。”
“恭喜未来的安舞蹈家得偿所愿。”
杨风难得露出了一个八颗牙的大笑。
“姐,给我们来一份红烧鱼,一份麻婆豆腐,两碗米饭,一个馒头。”
这年头的饭都实诚,一份红烧鱼好大一条,她俩要两个菜根本吃不完。
点了菜坐在角落里的桌子上,小声地聊天。
不管见几次安梅都担心猫跑丢了,在她的认知里,猫是养不熟的。
“馒头能找得过来吗?”
杨风把挎包叠得小小方方正正,放在桌子上,丝毫不担心。
“找不过来也没事,它晚上应该会自己回去。”
安梅挎的小包很贴身,不影响行动,直接没取下来,看她没放心上,压低声音:
“还是小心些,现在那么乱,有的人坏。”
杨风也轻声说:“现在除四害,都不打猫了,不过你说的对,是要注意一些,就是它本来就是野猫,我怕关家里它受不了。”
安梅也没办法:“那没办法了,只能你担心了。”
两人为馒头担心起来,安梅叹一口气:“唉,这一天天的。”
杨风知道她在难受什么:“先过好自己,再与人为善。专心跳舞,思想不滑坡。”
“我是越想越难受啊,你说说你条件这么好,怎么就没继续跳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