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过江龙,自然不懂我们这些地老鼠爱做的活计。”
“那茶庄从前可不是茶庄,底下其实是个战国大墓!”
听着陕小二这神神秘秘的话,张北倒是有些恍然:
“你说的是曾经有人在那发现下面有大墓,一时搬不干净,于是在上面建立了一个茶庄做幌子,是吧?”
陕小二立刻比了个大拇指,满脸佩服:“爷就是爷,一点就通!”
说着他遗憾叹口气:
“战国的桂省在史料中都是南蛮之地,这地方的旧时大墓,说来也真是个难得稀奇事,可惜,现在既然都拿来待客了,底下的货肯定早清理了个干净。”
“那座墓具体是谁盗的,盗的又是谁的墓你知道吗?”
战国时期在桂省的大墓,听着就有些不一般。
见张北神色淡淡,陕小二也没好意思继续卖关子:
“是南派一个外号金三把儿的,本来这事隐秘的很无人知道,可他赌博急着要现钱,便连着地下的墓和上面的房一并转了出去,但转给了谁,那就不知道了。”
“至于他盗的谁的墓……,这个……我也不知道。”
小心看着张北脸色,担心被看轻,他又赶紧道:“我保证,他们自己都不知道。”
眉头下意识皱了皱,张北有点奇怪:
“既然出了货,货物也已经流出,为什么会连墓主身份都不知道?”
嗐了声,陕小二摆手道:
“爷您约莫是小说看多了,这行当的神奇事诡秘事是不少,讲究却没那么多。”
“我们这一行,从不兴研究什么墓志铭,墓主人生平,也没啥人会干什么通过一个墓找另一个墓的事,除非它两都在一块紧挨着,碰巧都挖开了。”
“就这,还得看时间来不来得及,若是来不及,那及时放弃才是活得长的正道。”
“咱们讲究的都是速战速决,出货要快,出手更要快,只有烫手东西出手了,钱落到了自己袋子里,那才是真的安全。”
“就算发现了上好火洞,研究具体来历讨论价值的事那也是等我们藏好了地方,由掌眼安排去了,跟咱们这些挖土的没什么关系。”
说着怕张北不明白,他又补充道:“这掌眼,说的就是我们这一行更上面的靠山,他们几乎是不会下地的,只是些长期买我们货,甚至卖我们线索的人,他们路子广,手段高,藏得住东西,也卖的出价。”
说着陕小二莫名又有些感慨,道:
“如今也是时代不同了,没点脑子,还真难活得好。”
“就像那有白毛的老鼠,活的都要比黑老鼠更光明正大,活的好不是?”
“就拿咱们一会要去的地方来说,其实便是一会得披上的一层白毛领子。”
“只是看看戏,听听曲儿,就算有条子,也不能因里面有听戏这等风雅事,把我等全捉了去,张口喊咱们是盗墓贼不是?”
“不过,爷,我得先说清楚,对方虽说是传出了这样一个地方,可里面具体什么样,藏了什么算盘,是不是鸿门宴,只有去了才知道。”
“因此啊,我只能是舍命陪您去,但里面的风险,您还得自己再掂量掂量儿。”
点点头,张北没再多问,而是展开请柬看了看。
请柬里没有丝毫盗墓相关的事,看上去只是一个请人听戏的请柬,邀请人一栏填的是茶庄,被邀请人写的是“陕先生”,再然后就是
时间:酉时
包房:203,顺多堂。
除此还附了一张确定的听戏节目单:
一折“穆桂英挂帅”,一折“借东风”,一折“穆柯寨”。
后面两折则是空白,写的是众点。
确认整张请柬再无其他隐藏信息,张北收起折子随手递给张六六,同时站起身道:
“具体的地点在哪?”
“这……”陕小二搓了搓手,神色看上去诚恳而为难:“这地点吧,为了安全,都没有具体地图,全是当场背的,我就一个粗人,一时也描述不出来啊……”
说着他赶紧抬手朝天发誓:
“您放心,就冲我大哥他们还在您家吃好喝好这一点,这带路的活我也绝不打一点折扣。”
笑了笑,张北哪能不知道对方到底是隐藏着想要说什么,他摇摇头,回头暗示了眼张瑞环旁边坐着的张瑞阜。
张瑞阜一愣,有些生疏的站起身跟着张北看向他看向的人。
这时张北已经看回陕小二,淡淡道:
“你放心,下墓还用得到你,出来后我们也不希望被人发现不是原装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狡兔死走狗烹。”
“只要你安分在我身边待着,不作妖,不惹事,一切照我吩咐来,我保证你们十人都不会有事。”
“阜哥,带他和他那几个兄弟聊聊,十分钟后我们出发。”
“谢谢爷!谢谢爷!”
十分钟后,两辆车,一行9人在陕小二带路下出发。
从高速大陆中途拐向国道,又从国道拐入小路,半个多小时后,看着两边连绵的山脉,车胎下压着的蜿蜒村道,张北发现陕小二自称没法在地图点出的话也不是全然的托词。
那地方名为山庄,实际真的很偏。
从废弃厂房的门口路过的小路再度拐进一个地图中都不显示的村落门口土路,陕小二突然抬手示意开车的张六六停车。
张六六借后视镜看了眼张北,见对方点头,顿时停了车。
这时陕小二也转头看向张北,继续开口道:
“爷,您有所不知,我这个人在江湖从来被喊为陕地图,既然您诚心相信我,给了我们兄弟几个体面,我也得投桃报李一番。”
他说着对张北指向村角落方向一个不起眼的连绵矮山道:
“照我推断,从这个村旁边这个山翻过去,就是那个葬剑茶庄的背面,从这里开进去再上山,六点准能到。”
陕小二表情认真,难得显出了几分严肃,道:
“那茶庄内里,我们终究不清楚底细,贸然把车开他们门口总归有点犯忌讳……,当然,这行为是有违君子,不够光明正大,您要觉得走正路过去更好,咱也绝对无二话,奉陪到底!”
看着一脸表忠心的陕小二,张北笑了笑:
“这方面我初出茅庐,当然按你的来。”
再看回窗外显得有点模糊的那山,张北转而道:
“守水,去山上看看。”
“是。”
几乎车门刚打开的功夫,张守水已经闪身出去,融在傍晚的夜色中再看不清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