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昏迷不醒的男子那俊秀面庞,想到姨妈曾对自己说的那半劝半警告的话,望着河面犹豫了半晌,少女咬着唇做下了一个决定。
……
张北醒来时,万万没想到还能看见农村老屋一样的木制房顶,木架上还有隔间,上面堆了些灰蒙蒙的杂物,而自己,居然能躺在床上看见破窗出透进来的阳光,在他边上还有个隔帘,似乎同样躺了人。
刚一动身体,一股久违的,仿佛饿了许久的感觉骤然袭来,这下,是真的成动动手指肚子都在叫饿。
但也不至于真的一点动不了。
他坐起身,打量着四周。
这木屋里除了陈旧就是简陋,他身下是个简易小木床,垫着的是自己的鲛纱,透过鲛纱能直接看见黑糊糊像是火烧过,只能称平整的不规则木板,唯独只有身上除一层鲛纱外,还额外盖的被子虽然单薄但干净,除此没见到一点电力等东西不说,连窗户都是破油纸糊。
‘这是哪,我怎么会在那之后晕……’
看着自己手臂上仿佛被腐蚀过,露出一大块破洞的衣服, 以及破洞处手臂上隐约露出的乌青牙印,他自动消了音,转而默道:
‘系统,搜出张六六在哪和穿越机制了吗?我被谁捡回家了?现在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
说着他一摸胸口和腰间,胸口里的骨灰袋和蛇鳞都在,腰包里鬼玺等东西也没差,但墨阳剑却不见了,几个临时装药的瓶子也已经稀烂,而他忘了盖盖的解毒药瓶里面更是空空荡荡,只剩几个单独蜡封的吊命小药丸算是幸免于难。
【……滋滋啦啦……未来…张六…滋滋】
陡然听不到系统声音,面对这仿佛信号不良一样的情况,张北实在有点不习惯,但很快镇定。
他慢慢起身,看向旁边布帘后,那里躺着个小孩,衣服半新不旧,脸色苍白却又带着不正常的潮红,眼睛紧闭。
好歹本来就是中医,又跟着中医大拿看诊,私下还有南姐补小课,张北摸了下脉,大致确定这小孩子应该是惊厥引起的低烧不退。
稍一动就饿得有点头晕,他刚想出门看看环境,却听见一阵轻轻的脚步。
紧跟着,门口半遮的布帘后,一穿着破旧打补丁的灰蓝棉裤和草鞋的下半身快速出现并靠近,紧跟着,帘子被拉开,一名脸蛋通红的少女一脸欣喜的端着装了枚蛋的破碗走进来。
看着张北坐起,对面陌生女子一怔,表情却陡然紧张,迅速把碗往后一藏。
等动作完毕,看着一脸茫然的张北,她才像是回过神一般,表情突然尴尬忧伤,低下头道:
“家里穷,这不是给你的。”
看着少女攥紧衣服,张北张了张嘴,勉强听出对方是怕他想吃碗里东西,尴尬一点头,道:
“……当然。”
果不其然,对面女子也是一怔,表情却变得更加失落。
她竟然一字一顿的说出了有点蹩脚的方言版普通话:
“你也是落难的吧,醒了正好……这世道太乱了,我,我还有个弟弟要养活,如果你有地方回,赶紧走吧。”
虽然真的很饿,也搞不明白目前到底是什么情况,张北还是胡乱点了点头,
“好的……”话音刚落,他肚子已经不合时宜的叫起来。
张北表情骤然尴尬。
少女复杂看着他,竟然转身端来碗还能看到些糙米痕迹的灰黄水粥。
看上去就像用刷锅水加了两粒带壳的米。没好意思喝,也怕自己可能喝不下去更遭人厌恶,张北笑着拒绝了。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但是我想问问,我的……”剑是在哪,还有他昏迷前明明抓紧的尸体。
话没说完,那少女却已经紧张抢答:
“你的发钗……,我姨妈说,就抵了我带你回来喂粥的费用。有地方去你就快点走,庄子马上要封庄了。”
封庄?为什么?但看对方一脸紧张,张北只得胡乱一点头,抓紧道:
“你在什么地方发现我的?有没有看见一具没了双臂的尸体和一把通体漆黑,表面有些暗金纹路的剑?”
那把剑的破脾气放张家都是公认的差,还挑三拣四,不爱住剑匣,连擦它的布都要最软滑干净的……,他只希望没有人拿它乱来。
至于什么发钗,应该不是他的,鬼才知道是怎么回事,得系统正常了问系统才知道。
见张北居然问这个,刘缃秀一愣,摇头:
“我发现时你在河边,没有见过什么剑,尸体……被我推回河里了,”
说着,她又紧张道:
“路上要是有人问你,你千万别说河里有尸体……,我的意思是你来的那条河,之前好像被下过毒,看过的大夫说那就是尸毒。……你现在说有尸体,我们可能都会被牵连,你也别再找了,那河……可能真的不干净。”
看着不像说谎,那也就是说东西都在河里,自己还得下遍水。
点点头,张北立刻道:
“不下河,我不会水,就是看看我从哪里来的,接下来怎么走。”
见张北始终不提发钗,刘缃秀松了口气,给张北指了路:
“村西头,你从出门后直走看到的第二个炮楼下的小门出去,再往左前方走些路就能看到那条河了。”
炮楼?靠!这东西可是近代才有的,那不会老九门那些主角都已经出生完了吧,那瑞字辈族长已经死了不成?小哥岂不是也出生了……不可能啊,这个时候张家都覆灭了,我这都没几天,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真的没希望改变了?
想到这,张北顿时心烦意乱,迅速往外走,刚走没两步,一拍脑袋,他在对面再度紧张的表情下抽出被子下的两匹鲛纱,又掏出自己还没化的蜡封药丸递过去:
“这是家里救命用的,治百病不算夸张,你要是信得过我,这药你给他服下去就好。”
把药塞对方手里,张北叠好鲛纱塞衣服里,头也不回的外走。
一出旧屋小围栏,他果然看见了更多旧时代的东西,草房、棚户、行色匆匆的农人,被驴推着滴流转得石磨坊。
第一次看到驴,张北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可边上人看到他这样却当即走近又捂着鼻子皱眉,眼神警惕。除了少数几个妇人,还有男人扭头看了眼他出来的地方,粗声粗气的挥手赶人。
不太懂这种完全不客气甚至有些凶狠的赶人方式是不是旧时代特有的情况,张北只隐约觉得村内氛围似乎还没他此前去的康熙时代村落氛围祥和。
那个时候虽然有劳役等,但村内大多只是显得有点冷漠,但也有些人还是会表达善意,而现在这个村庄似乎太过戒备了?
这种细微的疑惑也只是一闪而逝,完全没有再多想,更多为自家可能已经彻底灭亡而心焦的张北在一群人驱赶下匆匆出了村落外高大的围墙,
手里不知被谁塞了块不到巴掌大石头样的冷硬炕饼,在他身后,守卫在门口的人迅速将沉重大门合拢,整个村庄成了一座密不透风的堡坞。
按照少女所指路线,张北很快找到了对方说的那条河。
但出乎意料,河岸边就有他要找的尸体,除此,他的墨阳仙也正好端端的躺在河滩边沿浅水区,泥沙半掩间一眼可见。
这跟那少女说的好像完全不一样啊……,看着这表面清澈,又似乎万分浑浊的平静河水,张北突然想起昏迷前抓住自己脚腕的两只手。
……难不成……那两具女尸也跟过来了?
小心下水捡起墨阳仙,被他万分提防的河水里没有任何动静。
可就在他转身时,河对岸突然凭空出现一个让他极为眼熟的青年人。
一见那人影,张北骤然兴奋:“六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