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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前面张北问话,后面三人漠然刻板的神态中都出现了细微拘谨,

动作轻微的互相间再度打量一番,见彼此眼神间都能透出垂暮老感,难以确定存活年纪,

在张北注视下,三人顿时从左到右依次开了口:

“张二虎,瑞字辈张瑞虎,在家里是掌勺。”

“张小米,济字辈张济米,是洒扫抄录的佣生,有时会被外派传信。”

听着前面两名青年说完,最右的宁静女性也开了口:

“张胜鱼……,张不语,药匠,有时候外出采药或做采花人。”

也就是说,一个是厨房主厨,一个是经书房或情报房里抄书清扫的,类似现代清洁工加书记员的集合体;一个是制药用药里的小头目。

这些人放张家是就是没地位的杂役,但能在张家内都做出些名堂的,放外面估计都是人才。

这灰级的档次比自己想的高啊……,完了,自己不会真的在张家白级之外吧?

没等陷入沉思的张北说话夸两句,张胜南已经开口:

“二虎,在有人接替前,你负责首领药膳日常,胜鱼和小米依旧是本职,一会跟我回老家听安排。”

闻言,三人齐齐瞄了眼张北。

脑子没回过神,张北已经下意识点了头。

见状,三人顿时再无异议,齐齐应声:

“是。”

听见这整齐划一的声音,张北这才回过神想起自己答应了什么:

负责药膳?

张瑞宁这个小姑娘也就算了,张六六也可以在外面租房,

可张二虎这么个大汉子要负责他饮食的话,老爸那里怎么解释?

猜到了张北真正想问的是什么,张胜南淡定道:

“出租屋已经安排好,地方足够使用,后续您和随侍人员都是住那,我们现在也是先去那休息,您回家时药膳可以伪装成外卖。”

真贴心,张北放心点头。

……

张北自己也没想到,他第一次见自己的出租屋会是将近清晨,需要安置族人的时候。

幸好张胜南安排的出租屋挺大,居然是把附近一整户里改造拆分出的五间房全租了下来。

五室一厅一厨一卫,睡六个人绰绰有余。

不想细想张胜南为什么要找这么大的地方,也懒得问她后续又是怎么安排的,张北扑上床就睡。

作为肉体凡胎的废柴阿斗,再不睡觉,他真觉得自己要猝死了。

张家人是已经习惯了间断睡觉,可以做到长时间不眠,但他现在不行!

可惜,作为倒霉催的首领,张北还是没能睡多久。

在上午时间堪堪过半时,他被电话铃吵醒了。

另一端是张瑞宁的声音,她被拦在了出租屋所在的小区门闸那。

不用想,这肯定是张胜南或张胜连安排的。

迅速爬起床,张北正想先接了人再回来洗漱时,

刚一开房门,张六六这个俊秀青年顶着面无表情的死人脸,正端着洗脸盆等洗漱用品在他门口等着,

张北瞳孔骤缩。

……我丢!

舟哥说的不是安保和起居……,

靠,古代的起居和现代起居完全不一样啊喂!!

舟哥!你误朕!!

顿了顿,张北假装镇定:

“下次我自己去卫生间做这些就行,你不用在这里弄这些。”

听着张北语气里的细微颤抖,迟疑了一会,张六六一点头,

见对方终于开始漱口洗脸,张六六这才一板一眼的背书道:

“首领,午餐已备好,南指挥送其他人回家了,预计晚上回来,她让我提醒你下午两点有课,晚上有班会,还有您从今天起,需要三餐服药。”

“您现在已有两餐的药还未服用,因此今日需要午时一副,申时一副,戍时一副。”

正在胡乱猫洗脸的张北一顿,

明明是堕落的封建习俗,为什么,最后却多了个喝药?

那个给我下毒的!你最好祈祷朕抓不出来你!!

在心里疯狂乱吼,趁着张六六转身去卫生间的空当,回忆起在张家那满嘴药味的苦日子,张北立刻想跑,

但他忘了出租屋里还有个张二虎没走。

只是张六六转身的功夫,张二虎已经端着碗恰好走出。

闻着那浓郁的中药香,张北深吸气,给面子的喝了一口,然后若无其事的把碗放向桌面,道:

“这东西不急,我一会喝,你在这等着,我下去接个人就回。”

欲言又止的目送张北匆匆出门,房间里两人到底没抗命跟出去。

等张北带着张瑞宁回来,

张六六已经端着碗站在了门口,那架势仿佛他一直就在这,从来没动过。

直到——他看见了张北身后跟进来的那个娇小人影。

倏的,张六六身形极细微的颤动了下,碗里的黑色药汁极轻的翻出一圈波纹。

但他依旧没动。

见状,张北关上门,端走张六六手上的碗,走向他身后,“我自己会喝,你们聊。”

“……是。”

看着自己已经空空如也的手,张六六终于放下手,抬眼看向更稍前些的地方,

根本不用再抬头,他已经看见了那道早已从记忆里无法找出的幼小身影。

他低头看着张瑞宁,张瑞宁仰头看着他。

或许人生在某一刻,真的会有某一瞬间的定格,又或者再现某种宿命般的轮回,

一如此时此刻。

……

终于,他轻轻开口了:

“……阿姐。”

“嗯,你又好哭了。”

张瑞宁语气平静。

虽然是仰着头,但那份视角上的落差在她那似乎完全不存在。

她曾经是姐姐,也永远是姐姐。

即使弟弟大了,他也依旧是她的弟弟,死前都曾担忧过的弟弟。

听到这句似乎无比久远的话,张六六笑起来,只是笑得有些难看。

曾几何时,这句话他是仰着头听的。

透明的水滴终于落入地板。

……

远远看着张六六跪地,张北握着碗蹑手蹑脚进了房间,

朕心软,看不得这种煽情场面,

至于哭什么的,哎,背对着看不到。

走入阳台,他抬头看向天上的灿烂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