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星源闭了闭眼睛,低低出声,“安哥哥,对不起……”
顾念滕摇头,“哥哥不要什么对不起,星儿,下个月,我们就要办婚礼了,你好好养身体,我要让我的星儿做这世界上最漂亮,最幸福的新娘。”
“不会有婚礼的。”
乔星源抬头,顾念滕低头,两人就这么对视着,没说话,可又仿佛已经从对方眼里看出了千言万语。
一个倔强,一个心痛。谁都不肯先出声。
顾念滕动了动嘴唇,眼里带着期待和痛楚,“哥哥做错什么了吗?还是哥哥惹星儿生气了?哥哥改,好不好?”
乔星源咬了咬唇,她握着他的手,就像无数次她难过的时候,他安慰她那样,她说,“哥哥没错,错的,是星儿。安哥哥,我们分手吧。”
顾念滕隐忍着情绪,问出声,“理由呢?”
乔星源睫毛微颤,状似轻松说出了两个字,“腻了。”
她看着他,笑着出声,“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早已经分不清对你是爱,还是单纯地把你当亲哥哥一样依赖。你一个表情,我就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仔细考虑了很久,还是决定我们不合适。”
顾念滕握着她的肩膀,眼里的怒气显而易见,“把我当亲哥哥?呵,乔星源,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让你觉得我是没脾气的?我把你当手心里捧着,总想着你还小,我不逼你。你现在告诉我,你腻了……你究竟有没有心啊?”
人在愤怒的时候,往往口不择言,话一说出口就后悔了。
乔星源先天性心脏病,当初萧清清拼命生下了两个孩子,后来,萧清清病逝,乔星源越长大,就越明白,为什么,父亲对她总是若即若离的感觉。
她一直觉得,是因为生她,才害的母亲病逝,害的父亲独自忍着失去爱人的痛苦十几年。
她幼时,不喜欢跟人交流,见人不敢说话,除了哥哥和父亲,只有顾念滕能让她开口说话。
顾念滕教她怎么跟人相处,带着她跟别的小朋友一起玩耍,乔星源后来越来越开朗。
乔星源抬手摸了摸心口的位置,再开口,声音已经带着哭腔,“安哥哥,我的心本就是'坏'的啊……”
顾念滕悔恨的不行,无措地用指腹给她擦着眼角的泪,眼看她眼泪越来越多,顾不得其他,把人搂进怀里安慰,“星儿,哥哥不是那个意思。星儿不多想,好不好?”
乔星源在他怀里闷闷出声,“安哥哥,是我配不上你的爱。”
耳边是一声地叹,她听到他出声,“配不配得上,不是你说了算,得是哥哥说了才算。哥哥都等了这么些年,也不介意再等这一个月。这婚礼,不论你同不同意,都不会取消。”
乔星源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撕碎了一般的疼,分不清是生理的还是心理的,她只知道,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可是,比起嫁给他,却无法陪伴他一生,她宁愿,她恨她。光是想想,她都这么心疼了。那爸爸当初,亲眼看着妈妈死在他怀里的时候又该有多心疼?
她似乎,也能理解,为什么母亲一再要求父亲把她和哥哥好好扶养长大,她不过是想让父亲好好活着而已。
而今,她也面临着同样的选择,她比妈妈幸运的是,她还没嫁给安哥哥,这样,即使将来有一天,她真的不在了……他……
顾念滕把人紧紧箍在怀里,看着窗外的阳光,那天,乔叔约他喝茶也是在这样的一个早上。
那天,乔书煜问他,星儿在他心里是什么位置,他是这么回答的。
“此生唯一,绝不辜负。”
他早已经当着乔叔的面在萧姨的墓前发誓,一生一世爱她,护她,除非他死,否则,绝不辜负。
他自嘲出声,“我把你当我的命,你要哥哥,怎么放你走,嗯?”
怀里的人久久没回应,甚至连刚才的啜泣声也没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星儿?”
乔星源微微睁开眼,呼吸越来越急。
顾念滕要去拉床头的呼叫铃,被她按住了手,乔星源指了指桌子的抽屉,几乎是用气音出声,“药……”
顾念滕立刻把药喂给她吃下,因为喝的着急,还呛住了。
顾念滕拿纸巾给她擦嘴角和病号服上,被她躲开了。
乔星源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是副什么模样,脸色惨白,呼吸都困难,那模样肯定不好看。这样的她,又怎么能陪他一辈子呢,更何况,她哪里……还有一辈子。
乔星源低着头捂着心口,“安哥哥,你出去。”
顾念滕心疼地看着她这副模样,想触碰却又只能把手僵硬在半空中,乔星源声音都在发抖,“求你了,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