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盯着街上乱糟糟的打斗,脸色阴暗,他没有想到只是十几个人,就严重迟滞了他的抢劫计划,为了绞杀这十几个人,自己的手下死伤惨重,这让他的眼神愈加阴鸷凶残。
身边的那个姓高的男人像是察觉什么动静,侧耳仔细一听,神色大变。
他一把抓住小田:“小田君,大夏骑兵,快撤,快撤!再不撤,都走不了!”
小田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口里吐出一串又急又快的指令,他身边两个护卫掏出两只短笛,吹得哔哔响。
“高桑,走,走。”小田君转身向楼下跑去。
前一刻还在与孙燚等人厮杀的海盗们听见短笛声,一声呐喊,毫无征兆的转身就走,孙燚面前一下变得空空荡荡,下一刻,大地微微震动,马蹄的轰鸣声从黑暗中传来。
孙燚腿一软,坐在冰冷粘稠的雪地里,大口喘息:“小林子,去告诉他。。。”话才出口猛然醒悟过来:“来个人,去通知他们,河边包抄,一个不要放过。”
:“是,大帅。”窦骁子将背在身上的林全栋的身体轻轻放在地上,靠墙坐着,转身就往外跑。
孙燚一把抽出插在小腿肚上的短刀,痛的闷哼一声,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怎么样,都没事吧,还活着吧?”
一群汉子仰面八叉的躺在血水里,闷声哼哼着:“活着。。。没死。。。还有气。。。。”
:“给老子好好活着,妈的,好好活着报仇。”孙燚扶着街上的墙壁,步履蹒跚,全身没有一处不痛。他都不记得自己上次这么狼狈是什么时候了。
地上几根火把一点点微弱的火苗抖动着,似灭非灭。勉强有点光亮,孙燚身子贴着墙,软软的坐倒在地上,低着头,不敢看边上。
他身边的林全栋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沉默的雕像。
几十匹战马顺着街道狂奔而来,紫狼一马当先,冲到街口,猛然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听起来焦躁不安。然后听见他小心翼翼的迈动脚步,轻轻的走到孙燚身边,低下硕大的马头,在孙燚头上脸上深深嗅了几下,温热的大舌头轻轻在孙燚脸上舔了一下,又舔了一下。
孙燚无力伸出手,在紫狼的头上摸了一摸:“别闹。”
紫狼兴奋起来,:“咴咴”地叫了起来,马蹄子兴奋地踩踏着地面,发出一串串清脆的声响,在悠长的街巷里传开。
:“大帅,大帅。。。”马蹄声未停,数十人已经从马上翻滚下来,慌慌张张的跑过来,脚步声乱做一团。
:“别叫了,老子活着。”自己人赶到,心情松懈一下,刚才恶战的后遗症发作出来,十几处伤口火辣辣的疼,全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
刘阿毛扑通一声跪倒在孙燚面前:“大帅,小的。。。。”
:“嘘~~~~~~闭嘴,谁让你们来这么多人的,留下几个人,对了,把伤药都给老子留下来,你们去给老子杀人去!”孙燚提起一口气,大声呵斥道。
:“张巨树带人去围剿敌人了,大帅放心,保证他们跑不了。来人,来人,搞几张门板来,把兄弟们抬走。”刘阿毛站起来,昏暗的街道上,躺满了了尸体。
海盗首领小田跑的飞快,宽大的甲胄荡来荡去,却不妨碍他逃跑的速度,姓高的那个人紧随其后,不断张望,他们逃跑的走,距离河边只有几十步远,只要逃到小船上,那就算是捡回一条性命。
那些正在亡命逃窜的海盗们,脸上写满了惊恐与绝望。
还有不少海盗,在绝境之中凶性大发,他们双眼通红,仿佛被激怒的野兽,毅然拔刀相向,意图进行殊死一搏。
他们紧握着刀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脸上露出疯狂而决绝的表情,仿佛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与这强大的骑兵对抗到底。
壮硕的战马一排排如狂风般横扫而至。
高大的战马,迈着沉重而有力的步伐,仿佛巨大的碾子一般,毫不留情地从河边碾压而过,大地在马蹄的践踏下微微颤抖。那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就是死亡的鼓点。
骑兵过后,原本混乱的逃亡场景一片狼藉。被无情地践踏过后的大地,鲜血四溢,破碎的武器、残破的衣物和血肉模糊的肢体混杂在一起,瞬间变成了一滩滩血肉模糊的印痕。
小田咬紧了牙关,眼里看见这无情的杀戮,却无能为力。陆地上,骑兵是海盗最大的天敌,那是毁天灭地的力量的存在。非人类之躯可以阻拦。
:“快跑!跑!”高桑的声音在小田耳边炸响:“他们看见我们了!快跑,快跑!”
。。。。。。
张巨树一直追到河边,才猛然勒住缰绳,河面上,十几二十只小船飞速逃离,逐渐消失在黑暗中,张巨树恨恨的一跺脚,鞭长莫及。
:“清扫战场,搜捕残敌,一间间屋子搜。一个别放过。”张巨树闷声吼道。
孙燚再醒来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时分,睁开眼,秋日暖阳从窗子里照进来,明明晃晃,闪的孙燚眯起了眼睛。
屋子里一股中药味。一个陌生的郎中打扮的人坐在床边地上打盹,张巨树拄着狼牙棒靠在墙壁上打盹,脑袋一点一点的,似睡非睡。
孙燚挣扎的要坐起来,稍微一动,发出点动静,张巨树瞬间睁开了眼睛,眼里布满血丝,一脸警惕,顺手就抄起手里的狼牙棒。
:“干嘛,过来扶我一下。”孙燚咽喉干的火烧火燎的,一开口,声音沙哑的自己都听不清楚。
张巨树丢下手里的狼牙棒,一步窜了过来,一把摁住孙燚的肩膀,将挣扎了半天才稍微起身的孙燚摁了回去,憨头憨脑:“别动别动,郎中说你不能动,要静养十天。”
张巨树手上没有多少分寸,孙燚扑通一声躺回床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压抑的呻吟:“你大爷的张巨树,你想弄死我。”
也不等张巨树解释,急着问到:“我睡了多久?兄弟们怎么样?”
:“大帅。。。。。你先养伤,安心养伤。”张巨树眼睛更红了一些,扭头,探脚去轻轻踢了踢那个郎中打扮的人:“诶,醒来,醒来,大帅醒了。”
那郎中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嗯?醒了,什么醒了?”然后受惊似的突然跳了起来:“啊。。。大帅醒了。”
:“药汤,药汤,醒来先喝药汤。”郎中从桌子上端来一碗黑乎乎的药汤。
:“张巨树,老子的话你敢不听了?”孙燚像是明白了些什么。不再追问,又问到:“海盗呢?有没有留几个活口?”
张巨树脸色难看的很:“大帅,有两三百人坐船跑了,兄弟们不会水,追不上。现场斩杀了三百四十几人,抓了十几个活口,这些家伙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他们见自己逃不了了,宁可一刀捅进肚子里,也不投降。”
孙燚眯了眯眼:“逃了?算了,也不怪你们,是老子有点小看他们了,我也没有想到他们干了这么大的案子,居然还敢杀个回马枪。”
:“这些家伙,阴毒狠辣,确实与以往的敌人大不一样。”孙燚喃喃道。。
那郎中在边上端着药汤,吭吭哧哧的:“大帅,先喝药。先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