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师竟也被感动的满眼冒泪花儿。
趁同学们没注意，她悄悄用手擦掉了泪痕。
装作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好，陆飞同学请坐。”
“陆飞同学朗读的非常好！相信他一定是认真预习了。”
“大家要向他学习。”
王老师言不由衷的语气溢于言表。
她没想到，单靠朗读一篇课文就能在课堂上把大家感动哭了的，陆飞倒是她带过的学生中的第一人。
“陆飞同学这次在课堂上的积极表现，包括真情流露的朗诵，确实让大家……意想不到。”
“所以说，学习最怕认真二字。只要你认真了，就能取得成果。”
“哪怕以前那么浑浑噩噩，从现在起做一个积极认真努力的人，一切都还来得及。”
说完，王老师意味深长地看了陆飞一眼。
陆飞刚从回忆的情绪中平复过来，此刻迎面撞上王老师投射过来的明显表露质疑的目光，他没有丝毫怯懦退缩，反而眉头一扬，嘴角上翘，露出自信且不屑的笑容。
见状，王老师似受到挑衅一般，瞬间面露不悦。
说到底，对陆飞一贯顽劣的印象，要想改观绝非一日之功。
“陆飞，放学后，能谈谈吗？”
王老师站在讲台上，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征求着他的意见。
“谈谈？老师，我又违反纪律了吗？”陆飞用倨傲的语气故意反问着。
“没有。”王老师表情尴尬，强颜欢笑：“老师就是觉的你……”
“变化有些大。”
“刚才在办公室，听到数学刘老师，感慨说你突然进步很大。这么短的时间，与之前判若两人，老师还觉着有些诧异……”
“老师，你想说什么？”陆飞突然打断，心里闪过一丝警惕。
有时候，一个人变化太快，也未见得是件好事。
至少，会让周围的人吃惊，甚至难以接受。
人们不喜欢改变对一件事或者一个人的固有认知。
如果那个人或者那件事，发生了很大的反转，这无异于打他们的脸。
让他们承认自己以前是错的，比杀了他们都严重。
而班主任兼语文老师的王老师，是和陆飞发生过最多次冲突的，自然对他的成见很深。
眼见陆飞短短一天的时间，仿佛换了个人，心里不免会犯起嘀咕，无论如何都不能质疑自己的判断。
“老师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着你学习的态度转变很快。”
“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看看有没有值得同学们借鉴的地方？”
陆飞心里哼哼两声。
心想，休想套我的话。
从你的眼神里，我能看出你对我根本就不认可。
现在的态度都是装出来的。哼！
陆飞不带犹豫地回绝了老师的请求。
“老师，不好意思，我一放学就得走。晚上灌饼摊的生意火爆，我爷爷一个人忙不过来！”
“我在您这耽误一会儿，就得少卖好几个灌饼。”
“时间就是金钱！”
隔着空气，同学们都替王老师感到尴尬。
陆飞就这么直言不讳地拒绝了老师？
不过，王老师不仅丝毫没带生气，反而一笑了之。
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陆飞嘛！
彻底摆烂，拒不配合老师，一贯如此破罐子破摔的陆飞，才能巩固王老师一贯认知的正确性。
还好还好。陆飞还是那个陆飞。自己的眼光没错。这就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学生。
王老师心中感到一阵轻快。
“行吧。那你就帮你爷爷煎灌饼吧。反正你又不指望读高中上大学。不如早点儿学着做生意。至少将来有口饭吃。”
王老师带着戏谑看不起人的语气，一下子激怒了陆飞。
“王老师，你错了！我陆飞不光要把灌饼生意做好做大，还要考上重点高中，上名牌大学，不信咱们等着瞧！”
言一出口，全班哗然。
同学们都吃惊地转过头，齐齐看向了陆飞。
重点高中？名牌大学？
你陆飞何德何能？凭什么？
凭你全校排名垫底倒数第一的成绩？还是凭你煎的一手好灌饼？
部分同学开始小声嘲笑起来。
“安静！”王老师挥手示意，“大家不要嘲笑陆飞！水里的鱼向往天空，未必是错的……”
“也许真有一天飞上天空也说不定呢！”
这话在陆飞的耳朵里，听起来格外刺耳，还不如不说呢！
表面上王老师好像在为陆飞辩护，但语气中却充满了轻蔑和鄙夷。
明显言不由衷。
陆飞心中不是滋味。
这时嘴欠的王大志不忘补刀：“水里的鱼只有被水鸟叼走的时候，才会有飞上天的那一天。不过，那个时候，鱼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哈哈哈……”
全班爆发出哄笑。
王老师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轻笑。
好在这时下课铃响了。
不然，陆飞就差掀桌子了。
目送王老师前脚刚迈出教室，陆飞飞一般地逃离了教室。
刚才的气氛让他感到窒息。
再说了，他得快速赶到灌饼摊忙活生意呢。
不和他们一般见识！
陆飞心里暗忖道。
……
灌饼摊前围满了人。
陆飞和爷爷的灌饼摊在这一带很出名。
当然是因为好吃。
秘诀就是刷在灌饼上面的那层酱料。
酱料是爷爷的独家秘方。
不过，当爷爷教会了做法后，陆飞倒是觉得平平无奇。
正如世间所有的秘诀亦或者是让人大呼过瘾的魔术一样，一旦被揭示出来，观众就会觉得不过如此。
陆氏秘制酱料，和所有其他灌饼摊上所用的酱料其实都一样。
不论是制酱的主要原料，还是熬酱的工序。
唯一的不同，就是熬酱的水。
爷爷是用投入足量大蒜和大米两样东西充分浸泡过的水，用来熬酱，能让酱料展现出独特的香味。
当陆飞刚得知这个秘密的时候，还曾讥笑过爷爷的“迂”。
这有什么好保密的？
然而，爷爷却以极其严肃认真的态度，对陆飞千叮咛万嘱咐：必须保证不能透漏酱料秘诀给任何外人。
陆飞都被搞得有些恍惚了，不免心中嘀咕：
秘方一事，兹事一定体大。不然，爷爷不会这么重视。
不过，陆飞还是忍不住做了个招牌，在上面特意写上：
“陆氏秘制酱料 鸡蛋灌饼”
以示与一般的灌饼的区别和优势所在。
在陆飞的观念里，酒香真就怕巷子深。
有优势，有卖点，就要主动说出来才对嘛。
当看到每天灌饼摊前纷涌而至的食客，爷爷最终还是妥协了。
但陆飞必须得向爷爷保证，秘方是决计不能外泄的。
陆飞来到灌饼摊前，正打算替下爷爷，让他歇会儿。
就在这时，围在灌饼摊前人群里，有个陌生的食客，陆飞从未见过。只见他突然把刚刚拿到手里的灌饼，咬了一口后，大声嚷嚷道：
“我呸！这特么什么秘制酱料？”
“爷我第一口就吃出了虫子！恶心不恶心？”
说着，把卷起的灌饼故意摊开，扔回到饼铛上。
“大伙儿快来看看啊！”
“他家的灌饼，酱里面有虫子，不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