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时,二皇子丌珏安排一唱戏女子演奏,曲目“长相思……”
唱曲的女子婉约素净,头上只插了一支素气玉簪,一双丹凤眼,两弯柳叶眉、肌若凝脂、声音转盼多情,眼波流动,顾盼生怜。
一曲唱完,女子微微欠身一礼,临走前那痴痴的目光看向二皇子身后的海崇。
海崇目光闪躲不敢回视,女子见状,美丽的容颜带着些许寂寞与失落,泪水终于扑籁而下,就像沾着春雨的一枝梨花,落寞地走出雅间。
此时,二皇子丌珏冷声道:“还没解决?此等小事都做不好,还不赶快去看看,打发了。”
海崇慌忙地起身,走出雅间。
女子哭泣的声音传来,雅间里冷言看不惯地说道:“此事过去这么久了,还没有给人家姑娘一个名份,可怜好好的一姑娘家跟了他那么久,如此弃之敝履实在说不过去。”
二皇子丌珏微微皱眉并未表态,冷灵儿安静久了,有点闷得慌,遂口无遮拦道:“既然给不了名份,为何还要藕断丝连的?”
此事她也听大哥讲过几次,所以对海崇甚是烦感和鄙夷。
冷言看小妹这般无所顾忌直摇头,制止道:“灵儿。”
冷灵儿扁扁嘴,安静地喝起茶来。
南宫可晴疑惑地看向冷言,冷言看出她眼里的好奇,于是开始津津乐道起来,原来这海崇是户部尚书海大人的嫡子。
在一次机缘下认识了茶楼里的戏子柳含烟,于是,海崇总是借故来茶楼喝茶、听曲,一来二去之下,两人渐生好感,海崇也是真心喜欢她,几次都说要娶她入府,可是此事一拖再拖。
最后海崇消失两个月,原来此事被他父亲海大人知晓,一口老血差点没有喷出来。
他无论如何都无法相信他的儿子竟能喜欢上一个戏子,这对他们高贵的门庭来说是极大的侮辱,极大难堪,在震怒之下,让他断了与柳如烟的感情。
“你别哭了,这里这么多人,你想要干什么,我不是已经给你银子让你寻亲去了吗?我爹不会同意你嫁进府里的,门第有别,我们是不可能的。”海崇有点不耐烦地说着。
女子掩面小声啜泣,卑微地说:“公子,奴家不要什么名份,只做一个小丫鬟就足够了,不会让你为难的。”
“不行。”海崇斩钉截铁,丝毫没有犹豫。
女子语带哽咽,无比凄苦:“可是,可是我……有身孕了……”她满面泪水、担忧、害怕、紧张、委屈全部写在脸上。
海崇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所措,有震惊、有慌乱、犹如五雷轰顶一般,嘴里还念念有词,“怎么可能?这可如何是好?这一定不是我的,不是我的……”
父亲若是知道肯定会扒了我的皮的……越想心中的担忧越甚。
女子一张面色苍白的脸全无血色,她踉跄一步几欲摔倒。
里面的人听得真真切切,此时,南宫可晴对二皇子和海崇一点好印像都没有了,心里对他们的鄙夷更甚,不自觉眼里透露出不屑与讥讽。
丌卿轩迎向她的目光,眼中颇有意味,“桃公子为何如此表情?”
南宫可晴可不想惹一身骚,知道他是有意的,于是朝他翻了个白眼,“小民能有什么表情,王爷定是看错了。”
二皇子丌珏此时也朝她看过来,委实尴尬。
南宫可晴一杯水喝得见底,伸手握住茶壶柄,做出一副要给自己添茶的寻常模样。
此时,海崇与女子话完,回了雅间,装做没事儿人一样,冷言最看不过他这般嘴脸,于是讽刺道:“海公子,真是处处留情啊!如此中情中意的女子莫要亏待了人家才好。”
海崇一脸的云淡风轻,为挽回面子,故作潇洒,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僵硬。
“让冷兄见笑了,唉!一个女子而已嘛,闲暇时供男人的一种消遣、娱乐罢了,难不成还当真吗?”
冷灵儿正喝着茶,听到如此贬低女子,视女子为玩物,心中愤恨难平,端在手中的茶盏“哐当”一声重重地落在桌上。
她厉声道:“海公子,你如此玩弄一个女子,你怎么忍得下心的?”
从小,冷灵儿是被家里宠着长大的,观念和举止行为早就脱离了女子卑微的一面,活脱脱一个嫉恶如仇的小女子,骨子里更没有卑贱之分,也难怪遇到此等事会强出头。
“这有何不可?从古至今女人不过就是男人的玩物,大家也都是这样的,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如此?”海崇理所应当地认为,脸上甚是得意。
“你…怎么会有你这样无耻的人?”冷灵儿气的小脸通红,一时语塞。
封建社会,哪有女子地位?这也是真实存在的,你能如何反驳?
冷言虽然很理解小妹的想法,但是这世道就是如此,她也不愿小妹受气,遂轻声斥责:“灵儿,这事你管不了。”
而后顿了顿,看向海崇,冷声道:“海公子,舍妹年龄小,还请海公子不要介怀。”
海崇喝了口茶,讪笑一声:“无妨,本公子怎么会和小女子一般见识呢?这以后啊……令妹还是多学习下三从四德,养在闺阁多学习下女红,整日抛头露面,日后就你这性子怎么嫁得出去?”
听到此处,冷言早已面色难堪,冷眸尽显,刚要出声训斥,就听到冷灵儿快一步地怒怼:“本姑娘嫁不嫁得出去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玩弄感情的骗子。”
话落,海崇满眼怒意,他是一个十分在乎颜面的人,众人面前被一小丫头训斥,颜面扫地。
他怒目圆睁,狠狠地道:“她们就是出身卑贱,本公子怎么可能娶进门?况且都不知被多少男人玩过了,本公子可没那心思玩别人剩下的烂货,再说,女人被男人玩弄太正常不过,你激动什么?”
在封建社会,作为戏曲和歌舞姬来说是不被人尊重的,地位也及其低下,正如海崇所说她们大多出身卑贱,闲暇时供男人的一种消遣、娱乐罢了。
南宫可晴接受的是现代的教育,怎么可能任他如此羞辱女人,不被她听到还好,听到了还装作视若无睹,她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于是就发生了这一幕。
“原来海公子是靠下体思考的动物啊,看来你的确很肤浅,在下佩服。”
南宫可晴不去看四周投过来的诧异目光,只是一手抚着折扇,眼角冷笑了一瞬,淡淡地讥讽。
她没有看海崇面目是何等的震惊与恼怒,更没有给他插话的机会,继续骂道:“这么不负责的话竟能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玩弄一个女子是多么高尚的事吗?你又比她高尚多少?让一个女子如此对你死心塌地,你有什么可值得可炫耀的?”
听罢,海崇气急,他还没有被人如此奚落、如此谩骂,慌乱地争辩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管我的事?女人就是供男人消遣的,你也是男人,你又如何了解我对她没有付出过感情?”
“呵…我是谁不重要,我也没想管你,再说了,我管得着吗?只是一时听不惯如此不要脸的行径,出来泄愤几句罢了。”
南宫可晴顿了顿,唇角划过一抹淡笑:“哦!还有,你或许动过情,你知道她的出身,知道门第的观念下不可能给她名分,你就应该有所预料,为何当初还要给她希望?既然没有未来,就不该去招惹她,还作什么虚无缥缈的承诺。”
“好!既然承诺了,你身为男子汉就应该履行自己的诺言,你是成年人了,应该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被你要了身子,却不能许她未来,难道你就是用下体思考的吗?这和动物有什么区别?”
“说白了你压根就瞧不起她的身世,我在问你一句,你有为了自己的女人努力争取过吗?或许有吧!但是,你的软弱、屈服在别人的劝说下、反对下你动摇了,事实证明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渣、窝囊废。”
海崇自知理亏,他说得不无道理,可是,他又有什么资格谩骂、折辱他?刚想发作,却又顾忌战王和大皇子。
两个人淡漠地坐在那里并没有表态,可见两人是维护他的,海崇只能压抑住自己心中的愤怒与不甘。
海崇痛苦地闭上眼睛,手握成拳,内心的苦楚不知如何发泄才好。
南宫可晴的话让亓卿轩脸上浮现一丝微讶,他知道她会忍不住逞口舌之快。
但是,终究还是被南宫可晴的话震慑住,话语如此放肆、大胆且露骨,这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的。
同时,他也没有想过南宫可晴会表现得如此强烈、对于不公的事如此爱憎分明。
被震慑住的几人齐齐看向南宫可晴……
大皇子、冷言、冷灵儿对这个桃兄更是有说不出的欣赏。
除了他们几人以外,二皇子亓珏的脸上有些许不悦、他不明白这个姓桃的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大皇兄和七皇叔如何纵容此人?
南宫可晴应该感到庆幸,有丌卿轩和大皇子坐镇,他们才有所顾忌,否则,依她刚才如此大放厥词,估计早被亓珏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