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了咖啡屋,站在外面的世界里,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多年的相思之苦好比火山腹内蕴藏亘古的岩浆终于得到了喷发。在得到心心相印的倾诉后,虽然说不再期待与菊子之间能有什么好的发展或结果,但起码不再是压在心头上的沉甸甸负荷了,那种日煎夜熬的折磨仿佛彻底得到了医治。
大概像这种有始无终的相爱只能是用痛苦来换取的美好回忆罢了,就是有所缺憾也是值得的,换言之,对每个人来说根本就没有完美的人生,就是灾难也是一种经历上的丰富。
接近傍晚的时候,密布的乌云像是在翻滚涌起中吞噬着天边的几朵彩霞,夕阳也褪去了它的满脸羞红。街头闹市上的人流依旧在如蚁来往穿梭忙碌着,这让我这个本来就悲观多于乐观的人又无缘无故中平添了几分黯然愁绪。
站在身旁的菊子也抬头看了看天,不无感叹地说:“像是要下雪吧!”
这样的天气对心情不好的人更为有影响的。
“要是的话,也是2004年的第一场雪。”我很喜欢刀郎唱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那富有磁性的声音和歌词很有感染力。
晚饭的时间快要到了,我又怎么能忍心让她饿着肚子一个人回去呢,而回去的地方并不是她真正的家。
于是,她没拒绝地跟我走进了附近的一家餐馆,点上两个我们曾经都合口味的菜,要了瓶纯粮酒。我本想让她喝易拉罐饮料的,可她却执意要喝点白酒,我又劝说不了她的这份倔强,因为她毕竟是个孕妇了。
是想借酒消愁吗?可孩子是无辜的,我怕胎儿会受到伤害!
我们边吃边喝边闲聊着,所谈论的话题尽量避免涉及到有关伤感的内容上去,起码表面上看了是轻松愉快的,可隐藏在彼此心里那压抑的阴霾是怎么能够挥之而去的呢!时时在心不在焉的情况下有答非所问出现,又会心照不宣地付之窘迫一笑。凭借着多年培养出的友谊和默契的恋情都能了解到对方的个性,谁也隐瞒不了欺骗不了谁。她询问起了关于我写作方面的事,我也趁机畅想了下自己远大的理想,那是极具宏伟蓝图的,这得到了她的欣赏和鼓励... ...
我和她虽说是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但却是犹隔天涯了,只能相望。我们都在岁月的蹉跎中被命运改变着,往事已然成了不可触摸的过去,如今只能是变作一段经历缠绵在了回忆里!
年纪是最经不起折腾的东西,很容易面目全非的!
在走出餐馆时,华灯初上,街上车水马龙,营业场所的霓虹招牌闪烁出了像是绽放在夜晚的绚烂烟花。虽有行人与车辆在穿梭不断,但却减少了白天的喧哗热闹。阴暗的天空果然飘舞起了稀稀寥寥的缤纷雪花,寒风也飒飒地刮了起来,有些凛冽刺骨。
“真的是下雪了。”菊子仰望着看不见星月的天空,声音里透露出了几分惊喜,还伸出手去接那片片花瓣,在掌心里借助微暗的灯光去看它的慢慢融化,完全还有着一副天真的孩子气存在。
雪和雨都是我俩从前比较喜欢的自然景物,现在看来依旧是这样。
看着她的神态,我不由得心花怒放起来,如同往日重来,她现在样子映照出了从前的形象。我不由自主地靠近她,牵起她的纤细温柔小手,取出卫生纸轻轻擦拭那斑斑湿漉漉的雪痕迹。我虽是个男人,有时候口袋里也是需要带点儿卫生纸的,人有三急,有备无患嘛,呵呵... ...
她对我温柔地莞尔一笑,一切都显得惬意而温馨。这时我在轻微中感觉到了她身体的瑟缩颤栗一下。于是,我没有犹豫和避讳,去帮她拉严了衣领,并且裹了一下围巾。她虽不是我的女人,但在此时我却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女人来看了,因此心里扯起了几丝怜惜的痛楚!
“你回家还是去单位?我送你。”我再次问她。
“两个地方都不想去,我... ...只想到你住的地方去看一看,行吗?”她在看着我。
“这... ...我那里简陋不堪,不值得一看!”
“你刚才还说想用一生的时间来陪伴我的呢,这么快就健忘了吗?是不是有了女朋友就... ...”
她的话让我理屈词穷,我能让她怀疑这话里有撒谎的成分存在吗?
我们并肩漫步而行,去了我的“狗窝”。在吃饭时,玉玲珑还给我打了电话,我撒谎搪塞了过去。走在路上,因为受到了酒精的麻痹作用,我有点儿精神恍惚了,一瓶酒被我俩包了,当然是我喝得多她喝得少了。在这种情形下,让我想起了当初菊子喝醉那次我背她走进村子时的情景,回忆温暖了寒冷的心情,缺憾带来了伤悲!
我真想去把偎依而走的她那柔弱的肩膀拥住,或者是牵着她的手像一对情侣一样从容不迫地走在人们面前,无所顾忌,可我不敢!在门前我掏钥匙时,还特意观察了下周围的情形,见无可疑人在盯梢儿,才略有放心。在远处就可看到郝婶儿家的大门是紧关着的,锅炉的烟囱却在冒着浓浓烟雾,到跟前看到的是“铁将军”把门,从门的缝隙看去,也不见屋子里亮着灯,她肯定是又去会老情人了。
随着深秋的到来,郝婶儿就把几个房客召集到一起,说出了她的想法,要把几户住房安装暖气,锅炉由她来烧,在征求别人意见,并且征得了一致同意,当然煤炭是要加收费的了,不过也合情合理。这对我来说是何乐而不为的事情了,我本来就是懒汉一个,对此是求之不得,省心又干净要比生炉子好多了。
现在的房租已由过去的五十涨价到了八十,这是普遍现象。
郝婶儿在背地里对我说,对我的涨价是可破例减免的,我却婉言谢绝了她这厚此薄彼的打算,不能一视同仁这会让我心里找不到平衡的。
打开门把菊子让到屋子里,里面的一股热浪迎面扑来,看来郝婶儿并没有忘记烧锅炉,所以暖气很热。屋子里显得很暗,我随手按开了灯。
“对这里的感觉如何?”有此美女出现在陋室,使我顿觉蓬荜生辉了。
她环顾了一下卧室房间,又看了下所谓的厨房,表情并没有露出挑剔的神色,她幽幽地说:“无论简陋还是豪华,只要是住着舒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