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第一句话,就让我好心痛!
“那你怎么还不回去?菊子姑也不在家了,你也没什么可躲的了!”
“有时间我就回去看看的。”我给她擦拭了下眼泪,把她让进了屋里。
“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像是隔了十万八千里似的!”白灵在泪眼湿润下打量着房间。
我苦笑了下问:“爷爷奶奶都好吗?”
我想我的侄女是不会嘲笑她叔叔身居陋室的,也许只能付之的是同情!
“都好,只是常叨念你,也不知你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让父母为我牵肠挂肚,真是很惭愧!
“我在这里衣食无忧,不用惦记的。”
“可家里人怎么能放心呢!”她叹息着的口吻,竟然流露出了大人般的成熟。
“我很好,没事的,放心好了。你没上学吗?”
“今天是礼拜天,放假,没补课。”
“哦!”我在这里过得都忘了日期,几乎是阴历阳历不分了,黑白颠倒,昼夜不辨,我问:“就你一个人来的吗?”
“是的。”
“补啥课?”
“哪门儿都补,不补跟不上!”
“为啥?”
“现在的一些教师为了挣钱都要疯了,上课不好好教,在双休日时让补课,补课也不是义务性的,还往死里收钱!”
“怎么会这样?”
“一切在向‘钱’看!”
“现在教师都这样了吗?”
“只是个别的,也是偷偷摸摸的,教育局肯定是不让。”
怎么会刮起这股风了呢?
就是在这个时期,有人开始了为学生补课赚钱的苗头,也算是头脑精明生财有道吧!
究竟是好是坏,我不敢肯定。不过这却让我感到了一种悲哀,家长的负担重,同时学生的负担也重了,这是不是教育上出现了严重错误!是家长们认为,孩子将来能考上大学才是出路的唯一捷径。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虽说是现在的交通非常方便,但也不得不由衷敬佩一下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孩子的大方闯荡。
她说:“我有个同学,她来城里读书了,放假她回去,对我说起有作家去她们学校演讲了,听说是有你,我就找来了。先去了学校,询问了门卫,在那里给一个姓楚的女老师打了电话,她又问了一个绰号叫‘非洲人’的,是非洲人亲自把我送来的,看来你们的关系都很好,在这儿交到朋友了,过程就这么简单。”
“他人呢?”我不知道绰号跟笔名的区别在哪里。
“他说有事,把我送到这儿就坐车走了。”
“你来这里告诉家里了吗?”
她犹豫了下说:“没有,我撒谎说是去同学家学习了。因为你出来这么久了,一直没说在哪儿,是怕别人打扰吗?”
是怕谁打扰呢?是寒菊子吗?她怎么会来打扰我呢?在她的心里大概是早已把我给忘记了,我只是自作多情罢了,再浓郁的友情也会随着久而不见而淡化的!
“以后别一个人出来,不然家里人会惦记的。”
我不喜欢说谎的人,但我能责备她吗?
“记住了,人家想你了吗!”白灵撒娇地嘟起了嘴巴。
我对她笑了。
我哥嫂就她这么一个独生女,我爸妈曾多次劝说他们再要一个男孩儿的,好抱孙子,可两个人的思想都比较进步,脱离了封建时期的愚昧思想,没了重男轻女的观念,说孩子多了负担重。有一次催促之下,我嫂子就和颜悦色地笑眯眯搪塞说:
“把为咱们老白家传宗接代的希望就交给我兄弟了。”
当时我还年少,一听这话,我被羞得面红耳赤。在几年前,我见过不少为了个要男孩儿而超生的,为逃避计划生育而东躲西藏,又有多少因b超这项科学发明而造成无辜生命的丧生?胎死腹中!如今农村人的思想也不比城里人落后多少了。
乖巧懂事的白灵虽是个女孩子,可家里人都把她当成是宝贝疙瘩来看待的。她是在我眼皮底下看着渐渐长大的,我们叔侄的关系一直是处得非常好的。
她从床上起身去检查我的锅碗瓢盆,我知道那不是出于好奇驱使,而是发自内心的一份关心。
“简单的饮食会影响健康的!你一个人在外也要照顾好自己。”
“我却自我感觉良好,因为平常不是你现在看到的。”我的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在这里,勤俭节约是我遵循优良传统的一种真实表现和体验。一个人生活,一切简单些是有必要的,就是有再好的饭菜,也会减少食欲的!
她悄悄走上前来,在用天真无邪的眼神注视着我,并且伸手在我的脸上抚摸一下,泪光又再次闪烁了起来。
“可你瘦了,这证明谎言是不可靠的!这里是治愈心灵伤口的地方吗?”
我故作镇定地笑了下说:“相信时间是最好的良药。你希望叔变成猪八戒吗?”
“凡事都得想开些,不是你的,强求也是枉然,只能是作茧自缚,这又何苦呢!”
我笑道:“你都快成小大人了。难得这么远来一次,想不想逛街去?”
我不愿在一个孩子面前谈论男女感情上的事。再者,也找不到可以招待亲人的东西,只能用借口来逃避尴尬!
“好的。”
正当我俩锁好门准备要走时,遇上了回来的郝婶儿。
“这是谁家的漂亮小姑娘呀?”
我急忙说:“是我侄女白灵。灵灵,快叫郝奶奶!”
“郝奶奶好!”
白灵的话让郝婶儿眉开眼笑,她拍了下白灵的肩头亲切地说:“好懂事的孩子,你们这是上哪儿啊?”
“我想带她出去逛一逛。”
“中午回来吃吗?我做饭!”
“就不麻烦了,随便在外面吃一口算了。”郝婶儿的热情让我的心里觉得温暖,似乎由陶娜引发的不愉快被淡漠了。
“郝奶奶再见!”白灵在陌生人面前也不显得拘谨。
“再见!”郝婶儿也摆了摆手。
白灵挎起了我的胳膊就走。
对她这种亲昵的表现,走在街上,倒叫我有点儿不自然,可心里却很高兴,这是晚辈对长辈的亲近和依赖。
她询问了下我写作上的事情。
我把她带进了商业大厦。
“来这里干什么?”她疑惑地问。
“进来不就知道了。”
上了三楼,里面全是卖服装的,各式各样展现在了面前。
经过每个摊位,老板都像是迎接贵宾一样,比遇见亲人还热情,眉开眼笑地询问想买什么衣服,什么款式的。
我对白灵说:“你喜欢什么样式的?”
“我衣服多了,不用的。”她这么说,是怕花钱。
“就选一套嘛,别客气了。”我态度坚决,像她这么大的女孩子早就知道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