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璟珏离开福味楼便直奔皇宫,商释已经等候多时。
商璟珏进入商释的寝宫,一只脚方才踏入,迎面便飞来一只茶杯。
他侧身躲过,“砰~”一声,茶杯落在地上,瓷片四处飞溅。
商璟珏不在意的瞟了一眼地上的狼藉,继续上前躬身行礼。
“父皇何必这么大的火气,担心身子!”
商释面色不悦,打量着眼前的商璟珏,良久才缓缓开口道:“你还有多少事瞒着朕?”
商璟珏勾唇,心中暗道:果真是兴师问罪来了!
“往日瞒着的事,父皇今日不都一清二楚了吗?”
商释冷哼一声:“你倒是实诚!”
商璟珏一副乖儿子的模样,“谢父皇夸奖!”
商释此时觉得,商璟珏才是最混不吝的那个,看着他那不在意的样子,一时怒上心头,便又想抢过林甸手中的汤碗砸出来。
幸而被林甸拦了下来,林甸轻抚商释的后背道:“陛下息怒,仔细身子!”
商释一听,指着商璟珏大骂:“你看看你这副不痛不痒的样子,像什么样?宫里乱成一锅粥了,你还有闲情逸致陪姑娘吃饭!”
“你可有将朕,你的父皇放在眼里?”
商璟珏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父皇多虑了,如今这宫中井井有条,叛贼党羽也均被赤明侯抓入大牢,就连刚才儿臣在陪昭昭吃饭此等小事,父皇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可想而知,儿臣在与不在都是不打紧的。”
“父皇何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这一切父皇不是早有打算了吗?”
“今日就算儿臣没有带大军回京救驾,凭父皇的安排,商璟战与舒延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不是吗?”
商释睨了商璟珏一眼,“你倒是什么都知道,看来皇宫中你的眼线倒是不少!”
商璟珏勾唇,“父皇说笑了,儿臣不过是比其他人观察的多仔细些,也比其他人更了解父皇罢了!”
商释此时也压住了心中的火气,冷声道:“你了解朕?也是,你隐忍这么些年,怕是宫中有几个耗子洞都给你摸清楚了!”
“即是装了这么些年,如今为何不装了?”
“莫不是觉得自己如今羽翼丰满,可以无视朕,为所欲为了?”
“你也算有些本事,这些年也真把朕给瞒过去了!”
商璟珏接过林甸手中的汤碗,坐到商释床边,悠悠道:“父皇多虑了,到了今日,儿臣从未为所欲为,从未刻意隐瞒什么,与其说儿臣有所隐瞒,不妨说是父皇从未关注过儿臣吧!自始至终,儿臣从未做过任何对不住离国,对不住百姓之事。”
“离国今日之疆土乃是我白家几代人拼命守住的,儿臣又岂会随意践踏先人的心血。”
听到商璟珏提起白家,商释先是愣了一下,后又恍然大悟,气极反笑。
“好好好,原来做了这么多事,是为了白家啊!”
“你是朕的儿子,是皇家之人,怎能是为了白家,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
商璟珏将手中的碗重重的放回桌子上,嘲讽道:“吃里扒外?”
“父皇说这些话不心虚吗?自我五岁之后,父皇可曾养过我一日?”
“若不是儿臣还有那安抚民心的用处,父皇到现在也想不起在那荒院中还有我这么一个儿子吧!”
商释有一瞬的心虚,但瞬间又恢复了镇定的模样,商璟珏说得不错,对这个儿子,他确实是亏待过的。
但是想着这些日子他对商璟珏的疼爱,又觉得他不知好歹。
“朕之前是让你受了委屈,这些日子,朕已经在尽力补偿你,你还有何不知足的?”
“朕是皇帝,朕所做之事自是有朕的道理,你如今这般质问一国之君,质问你的父皇,你的规矩呢?”
商璟珏嗤笑一声:“您的道理……”
“您的道理不过就是如何稳固皇位,如何将权利紧紧的攥在自己的手里。”
“为了稳固你的帝位,可以牺牲掉任何人,不论这个人是忠是奸,是亲是疏。”
“当初的白家是如此,如今的舒家亦然。”
“对您有用便捧着,没用了便一脚踹开,这!就是父皇您的规矩。”
商释冷眼看着商景珏,“朕的事,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此次回京,你行事如此张扬,与往日谦谦君子的作风大相径庭,又有何目的?”
看着商释脸上隐藏不住的疲惫之色,商璟珏轻笑出声:“呵~父皇这么问是害怕儿臣做出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
“这个您不必担心,儿臣对您的皇位没有兴趣,做了这么多,不会是想还白家一个公道,还我母后一个公道!”
“您当初为了除掉白家,任由舒贵妃与那尹皇后联合,污她名节,害她性命!”
“明知道我被下了沧溟草之毒,您没有想着救人却是将我过得不好的消息透露给了我舅舅,舅舅为了救我功力尽失,遭了暗杀,白家从此没落,军权重新回到您的手中。”
看着商释欲言又止的表情,商璟珏继续出声道:
“您不会想说这一切都是巧合吧?”
“趁着舅舅出征,你放任她们害了我母后,舅舅刚回京城,我便中了这世间奇毒,舅舅前脚帮我压制住毒性,出门便被刺杀。”
“如今舒家已经自食恶果,还剩下一个赤明侯府也快了!”
“其实归根结底这一切罪恶的根源是父皇你,要报仇我最应该找的人是你。”
“以前每次毒发之时,我都在想,总有一日,要让你们比我还痛苦,可是祸乱江山之事我不能做,否则母后和舅舅在九泉之下会对我失望至极。”
“所以我想着,那便先除掉奸臣吧!至于父皇你,儿臣也不能弑君弑父,只求日后相安无事。”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应该不是痛快的死去,而是看着最在乎的东西一点点消失,自己却无能为力。
对于舒延这些人来说,苦心图谋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到手的权利被夺走,从高高在上的权臣变成人人喊打过街老鼠,便是最痛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