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月的开大会是思想教育大会。
首先要揭发坏分子的罪行,让他们接受教育。
然后再学习正确的思想政策。
再检讨检讨生活中某些人所犯的错误,表扬优秀的人。
今天大会的内容最后一项就是检讨张杏儿在生活中所犯的错误。
有的村子领导特别热衷于开大会,村子里也有一些积极的人,也极喜欢开大会。
李村长就不是很喜欢开大会。
他平时这事儿不积极,但是也不落后。
在牛棚那边有几间茅草房,住了4个人。
只要是村里开大会,肯定就跑不了他们4个人。
也幸好李村长对他们下手不狠。
那4个人年纪都不小了,看样子身体也不好,要是他们再受点虐待,说不定早就死了。
李向南一边手没闲着,一边想着这些事。
李家的屋子,隔三差五的就会被打开通通风。
屋里也不是多潮,把炕烧一烧就能住人。
三堂哥家有柴火,李向南抱点烧也没什么。
李母劝了半天让李向南回去。
但这孩子也不说话,就是摇头。
李母总觉得孩子从上午开始就怪怪的。
可是多了的重话她也不敢说,也不舍得说,更舍不得打。
顾父也手足无措的在旁边站着。
李向北和顾长民摇摇晃晃的走来了。
两个人一人拎了一个陶罐。
李向北:“姐,你没好好吃饭,我把饭给你带来了!”
顾长民:“姐,吃!”
最简单的话却充满了温情。
李向北仰着头看着姐姐,在求表扬。
“向北真能干!”
顾长民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李向南。
“长民也能干!”
顾父:“向北他娘,咋还开大会呢?
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你要不……去说说情?”
李向南闭了闭眼睛,觉得李母真挺悲凉的。
张杏儿为啥敢在家里经常挑衅李母,那是因为顾父经常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家亲生儿子就两个,小儿子顾长民有点憨傻,这是谁都看得出来的。
两家都这么多孩子了,这两个人到一起之后也没有再生孩子。
在顾父的眼里,他老了能指望的也就是顾长锁和他媳妇儿。
所以他就不敢太得罪。
以李向南的脾气,自己丈夫是这样的,肯定就把这样的人踹了。
但是李母这样一个没文化的农村妇女,都已经改嫁一回了,要是让她再离婚,她没有那个勇气吧?
再说每个人的人生都是自己的,她愿意怎么选择都是自己的事。
李向南不想顾父如意。“娘!我肯定不回去受欺负了!
你要是陪我住你就留下,要是不陪我住你就回去吧,也累了一天了!”
李向南的话一下子又刺激到了李母。
李母:“向南都被张杏儿撵出来了,你让我替她说啥情?
张杏儿那个不要脸的上午非想抓住向南,要不她能掉到河里吗?
从我改嫁那天在老李家就没脸了,在老李家我也张不开口!”
“哐哐哐!
哐哐哐!
哐哐哐!”是村里敲铜锣了,这是要开大会的前奏。
思想大会经常有,大家都习惯了,也都明白这锣声意味着什么。
家里大人孩子只要是能走得动的,全都得去。
李向南把灶门口的柴火收拾干净,去开会。
她要去见识见识。
原主的记忆里也有这种大会,那应该是村里来的第一批劳动的人。
那时候有上级领导来讲了很多话,那个接受教育的人低着头,接受大家的对他的不断检举。
有几个村民上去义愤填膺的去数落那个人。
原主离得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后来有个村民越说越激动,还动手打了人。
还有人激动的跟着喊打的好。
李母也怕这种场合,领着李向南就从屋里出来了。
没多久,那个人是被抬出来的,浑身是血。
从那以后,李向南一遇到这种事,能离多远就离多远。
平时她是比较内向的一个小丫头也没有人太注意她,不去也就不去了。
今天,李向南在门外面待了很久。
现在也没有喇叭,说话全靠吼。
开会的地方是村里的大办公室。
李向南站在门外就听不清里头说什么。
“……你们要干啥呀?都是一个村的!”
李向南循声望去是张杏儿被两个民兵拖来的。
后面还跟着民兵队长韩喜。
顾长锁跟在身后也不敢阻拦。
当张杏儿发现李向南正笑眯眯的看着她时,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个小贱蹄子。都是你……”
“啪!”
李向南啥话也不说就给了她一耳光。
她个子不够高,使劲踮着脚才打得到。
张杏儿不敢置信。“你敢打我?你这个狗娘养的玩意儿……”
“啪!”李向南抬手又一个耳光。
以前背着李母,张杏儿没少骂原主。
原主老实,也怕她娘生气,她都忍了。
张杏儿:“啊!长锁,你就看着她打我?”
李向南在家里的时候也很勤快能干,挺听她娘的话的。
顾长锁从来没见过李向南这么厉害,还打人。
张杏儿喊他的时候,他才回过神儿。
顾长锁:“她是你嫂子……”说话的同时也抬起了手。
李向南是不躲不避。
韩喜朝着顾长锁抬起来的胳膊使劲儿打了一巴掌。“思想觉悟不行,要受教育的人,我没看哪个挨了打还敢还手的!
三天两头开大会,你不知道受教育的人是啥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