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抄写的女诫?”
皇帝看着周公公呈上来的书稿,有些质疑的在书稿和陆寄欢的脸上来回扫视。
不是他质疑自己的女儿,是这字迹跟鸡爪似的,谁懂啊,一个堂堂公主,写的字竟然这么不堪入目,真是有损皇族形象!
陆寄欢被这质问的语气弄的有些懵,怎么?难不成还能从字迹认出她已经换了芯子???这么牛逼克拉斯的吗?
“确实……是儿臣所写。”
陆寄欢轻声回答,话音落下,仿佛空气凝固长达了一个世纪一般,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被认出来时,听到了皇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最后沉声开口道:“日后去国子监跟着许太傅读书写字吧。”
读书写字?听着就好无聊,陆寄欢微微蹙眉,小声反抗:“父皇,儿臣能不去……”吗?
“身为公主,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室的颜面……”
“好的,儿臣去。”
陆寄欢被那一通通皇室形象,各种礼仪磨的耳朵生疼,最终屈服,不就是读书写字吗,拿个毛笔的事儿,有多难?
见陆寄欢同意,皇帝也停了嘴,露出欣慰的笑容:“届时周公公会跟许太傅告知一声,你回去歇息吧。”
“儿臣告退!”
陆寄欢巴不得马上离开御书房,规矩的行了礼,便转身抬脚就往门口走,步子迅速,但也听到了皇帝又嘱咐的一句话。
“女子家家的,收下性子。”
她差点没走稳,好在即使停住脚步,又快速的走着,果然是亲爹,宠女狂魔,这帝王老爹还是个碎嘴子。
*
苍穹幕落,一轮明月被闲云半掩,参差低垂的云层漂浮不定,地上忽明忽暗,云影重重。
陆寄欢手提着一个精致的兔子灯,轻手轻脚的走至偏殿门口,凑近头借着月光想通过门缝看殿内的人在做什么。
忽然一阵烛光一闪,她晃了下眼,再次睁开就见一双冷厉的紫眸看着她,接着便是门从里拉开,弄的她差点,整个给扑了进去,好在及时稳住了身形。
沈听肆眸光幽暗深沉,眸底似翻涌着惊涛骇浪,转瞬又恢复了平静。
“公主这么晚,来奴才这做甚?”
陆寄欢看着他头上的黑化值,没有报警?是因为情绪稳定吗?
她就是想过来确认一下,什么情况下才会听到报警声,现在没有是因为沈听肆没有情绪波动?还是其他原因呢?
“本公主过来巡视一下,怎么?偏殿也是属于本公主的范围,还不能来看看?”
“公主想要看什么?”
沈听肆认定她是来找茬的,就连回应也带着不悦,大晚上来偏殿巡查?真是一点身为女子的羞耻心都没有,女德女戒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什么?当然是看你黑化值爆不爆表了?
陆寄欢镇定自若的 抬脚跨了进去,提着兔子灯装模作样的到处走走,照照:“本公主随便看看!”
沈听肆见她走来走去,有些烦闷,当一个仇人在你面前来回晃荡,你会是什么感受,反正他现在就想掐死她!
“公主是怕奴才私藏金银呢,还是怕奴才私藏毒药呢?”
沈听肆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在她的身后。
此时正在边做样子巡查边想措词的陆寄欢浑然不觉身后有人靠近。
在她开口时,只觉得脖子一紧,一只修长白皙的手卡在她的喉咙处,而她的后背更是紧靠近一个挺拔又坚硬的胸怀中,一股浓烈的药香直逼鼻腔。
他的声音极淡,带着冰凉的气息喷洒在她的头顶:“陆寄欢,你有体会过在死亡边缘的感受吗?”
突如其来的谋杀招式让陆寄欢措手不及,喉咙处被少年用力的掐着,疼,很疼,脑海中骤然响起了警报声,像发急电一样急促,又吵,又疼……
沈听肆暴走了,没有任何理由的暴走,他眼眸中带着狠戾,脑海中叫嚣着杀,杀,杀……
大脑快缺氧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精致的兔子灯掉落 滚到了床帐旁,灯芯歪邪灯笼纸正在逐渐燃烧。
陆寄欢的右手摸在腰间悬挂的皮鞭处,想要用剩余的一点儿力气抽出鞭子,便被他的另一只手按住。
“陆寄欢,尝尝死亡得感受,你才知道恐惧是什么滋味,就像我在这,度日如度年一般。”
不行,不可以就这样被他掐死,陆寄欢内心一直在提醒,脑海里浮现出闺蜜说的话。
当有人从身后锁喉时,你可以抬脚踩他脚,最后踢……
“砰!”
陆寄欢一脚将沈听肆踢到几米处,见他半躺在那里,忍着痛一动不动,她也好借机松口气。
她刚才就是用余力踩了他的脚,趁他分神将手甩开,立马抬脚踢了胯部,这才能回氧。
靠天靠地靠闺蜜唠叨啊!这次的命是闺蜜救的!
“沈听肆,你竟然还想杀本公主,本公主来巡视,是看你的生活起居如何,有没有像福喜那样不长眼的宫人欺辱你?”
“你就是这样报答本公主的是吗!果然你已经卑微到骨子里去了,你认为自己是贱奴,你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贱奴这个名称!”
“你能不能不要把所有人都想的那么坏……”
沈听肆忍着痛意,眼尾通红恨意满满的看着陆寄欢,他只听进去那句‘你就一辈子也摆脱不了贱奴这个名称。’
摆脱不了,不,他还要复仇!
陆寄欢骂完,闻到了一股刺鼻的眼味,刚才一股脑的所有视线都在沈听肆身上去了,转头才发现灯笼已经被烛芯火烧坏,床帐已经燃了,掉落的火星子连带着殿中一系列的易燃物品接二连三的烧起来。
此时殿中浓烟弥漫,陆寄欢眉头紧锁,赶忙跑到沈听肆的身边,使出吃奶的劲儿将他扶起,好好的一病弱少年,别看瘦的很,还挺重。
“快,先出去再说!”
沈听肆被她温热的手扶着,他不喜人触碰,想要拒绝,推开,不知她哪来的力气,临界门口时一股强大的推力将他推了出去。
身后一团团浓烈的黑烟直冒出来,碎屑和残片横飞,犹如利箭一般四射而出。
“沈听肆,如果我死了,你就说是意外着火,拿我玉牌保你安然无恙。”
一块碧玉色刻有欢字的玉佩被抛掷而出,随着一阵喉咙声,就再也没有陆寄欢的声音。
陆寄欢要是死了,他的报仇之路也算迈出去一步了,就这样死在里面吧,也省得他再想其他法子。
“公主……公……着火了!救人啊,着火了!!!”
绿绣本是去看陆寄欢有没有掀被子的,她总是夜晚过去看看,因为陆寄欢总爱踢被子,容易着凉,今日去祥瑞殿时,公主并没有在殿内。
她就想着可能公主去散心了,公主老爱往偏殿去,谁想一过来便见偏殿着火,顿时心慌的不行。
“快来人啊,救火!!着火了!公主偏殿着火了!!!”
绿绣边跑边喊,被惊醒的宫人赶忙起身就近池塘提水。
沈听肆就呆在那里,看着手中玉佩,一步未动,一言不发,像棵生根的树,一阵微风拂过,他顿时觉得脊背一凉,漂浮在天外的思绪回归,理智重回了脑海中!
不行,她若真是死在偏殿,那么他定会被皇帝定死罪,偏殿是他居住的地方,夜晚大火他若安然无事,陆寄欢出了事,无论如何也是死罪!
不行,她死哪里都不可以死在偏殿!
这是不可多得的机会,他不甘心!
正想着该如何是好,宫人的脚步以及呼喊逼近,他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将玉佩塞进怀中,大喊着公主,毅然决然的冲进了火场。
“赶紧,赶紧救火,公主好像在那里面!”
“快,快,快去通知二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