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付心灵想坐着休息一会儿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脚怎么成这样了?”
付心灵身体一僵,抱着衣服的手紧了紧。
说话的人站在她面前,低着头看她:“怎么不说话?”
付心灵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脸,还好脸上的东西还在。
她吞吞吐吐道:“白天训练,然后就成这样了。”
裴隐舟静静地看着她,付心灵忍不住把脚往回缩了缩。
“现在去要去哪儿?”
付心灵低着头:“我要去洗澡。”
裴隐舟眼眸低垂着,他背对着月光,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
“这么晚才去,是去河里洗澡吗?”
付心灵含糊不清地回答道:“差不多吧,我不喜欢去澡堂洗澡。”
裴隐舟沉默了一会儿:“有没有药?”
“有的。”付心灵低着头看着地上的草,心里不停喊着快走快走。
但裴隐舟并没有如她所愿,反而直接蹲在了她面前。
付心灵有些心虚地看着他:“我是新来的士兵。”
裴隐舟淡淡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你叫孔壮。”
付心灵皱着眉看着他,裴隐舟这是认出她来了还是没认出她来啊。
如果他把她认出来的话,不应该直接押着她回宫吗?
他现在竟然那么淡定。
裴隐舟看着付心灵的脚,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脚有些红红的,脚后跟的伤疤还在流着血。
裴隐舟看了眼鞋子里的小木块,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尽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转了个身:“上来吧。”
付心灵看着他的后背一脸懵逼:“干嘛?”
“带你擦药。”
“可是我要去洗澡。”她很忙的。
裴隐舟叹了口气:“洗,我帮你烧水。”
付心灵犹豫了一会儿,趴在了裴隐舟后背。
在月光下,森林里的路忽明忽暗的,付心灵有点怕裴隐舟把她摔了,毕竟这路可陡了。
付心灵紧紧搂着裴隐舟的脖子,丝毫不敢放松。
裴隐舟倒是没说:“困了就先睡会儿。”
“不要,我要洗澡。”睡了她今天晚上就醒不来了。
裴隐舟走得特别平稳,付心灵迷迷糊糊地看着前边的路,裴隐舟怎么这么淡定啊。
“你知道我是谁?”
裴隐舟低低应了一声:“孔壮。”
付心灵:……
“你别叫我孔壮。”
裴隐舟闷声笑了笑,没说话。
付心灵看着裴隐舟的侧脸,觉得太傅可真是奇怪。
明明在离开之前千叮咛万嘱咐的,结果他现在看见她竟然没有骂她。
“太傅,你怎么不骂我?”付心灵扭扭捏捏地开口。
要骂就早点骂,他现在这么温柔弄得她心里怪慌的。
裴隐舟淡淡开口:“这跟公主没关系,都是臣的错,如果臣知道公主这么坚定的话,就应该直接带公主来的。”
如果他直接带她来的话,那她就可以跟其他皇子一样,根本就不用受那么多苦。
那个小木块估计也是为了应对今天的检查,他当时只是想快点找到她,但没想到让她受了伤。
离营帐还有一段距离,付心灵有些得意地开口:“我昨天可厉害了,人家都跑不了,我都一直在最前面。”
还说男子更厉害一点呢,明明她也很厉害好不好。
“昨天很累吧?”他只随意看几眼普通新兵的训练,训练量不知道比那些皇子多了多少倍。
付心灵想了想:“当然累了,我当时都快喘不过气了,但是我现在已经忘记那种感觉了。”
如果让她再训练一次的话,她也是愿意的。
裴隐舟一直静静地听着,付心灵有些不满他的沉默:“太傅,你还在生气吗?你应该为我感到骄傲才是。”
“你看看那个皇子,没有一个比得上我的,他们这几天的训练对于我来说只是挠痒痒。”付心灵骄傲地仰着脖子。
付元承和付凌云,她两个人都看不起,有什么用啊,也没见他们的书读得有多好,体力也那么差劲。
“公主,臣没有生气,您这几天确实很厉害。”
付心灵还是不怎么开心,裴隐舟说的这话也太敷衍了。
“太傅,你为什么不能笑着夸夸我呢?”
裴隐舟摇了摇头:“抱歉公主,臣实在是笑不出来。”
“为什么?”
“因为……”
他也不知道,他不知道是心疼还是愧疚,她本不用经历这些的,如果他再细心一点的话。
要是他留在宫里一直看着她,那她就跑不出来了,又或者把她带出来,那她就不用受那些不用受的累。
带这些皇子来军营历练是他给皇上提的建议,可是在真正实施这些的时候,他的心情反而复杂了起来。
很快就到了裴隐舟的营帐,裴隐舟的营帐特别大,比她跟孔钰的营帐大了好多啊。
裴隐舟想把付心灵放在床上,付心灵使劲搂着他的脖子不肯下去:“去凳子上,我现在的衣服太脏了。”
裴隐舟一想也是,这样确实会把床弄脏,到时候睡起来也不舒服,所以就把付心灵放在了凳子上。
裴隐舟先是给她倒了杯水,又给她拿了些东西吃。
付心灵有些羡慕地看着他:“太傅,你吃得真好。”
她们这些普通新兵都没有这些吃,孔钰有时候也能领到,付心灵只能在旁边眼巴巴看着他吃。
裴隐舟笑了笑:“吃吧。”
她肯定饿坏了,他待会儿再让后厨给她做点东西。
裴隐舟拿着药箱蹲在了付心灵面前,付心灵一看见熟悉的药水,立马把脚缩了回去。
“我不要这个。”
裴隐舟好脾气地拿出另一瓶药水。
“我也不要这个!”付心灵手忙脚乱地站起来。
这两瓶药水在她心中已经有心理阴影了,母后之前就用它们给她擦过药,可疼了,药水涂在伤口上面的时候还会冒白色的泡泡。
裴隐舟按住她,他叹了口气:“公主,只有这样你的伤口才能好,这件事臣不能听您的。”
付心灵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她抹着眼泪:“太傅您一定要这样吗,我这几天已经够累了,你为什么还要我这么痛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