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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子挠了挠头,不明白他家尧哥已经有活计了,每次还挣不少,为什么还要种地?

换作是他,早就不管那两块地了,长满荒草也不管,每天在家里睡大觉!

江尧自然有自己的理由,村子里的人因为他干活少,拿的工分也少,时常还不见人影,所以对他印象不好,说了不少说他好吃懒做,整日游手好闲的话。

江尧不在意这些,相比起一辈子守着几亩地,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干活,他有自己的事要干。

只是终归是在村子里,人多眼杂,他和妹妹的吃喝来源也需要合理的理由,否则只会引来别人的有心关注,所以自家的那两块自留地他也没有荒废,平时也会找大队长找点活干,村里人不知道而已。

在快要到自留地的时候,江尧看见另一块地里正蹲着一个人,他认出了就是刚才顺子口中,也是上次把东西送到他家说是为了表示感谢的女知青。

江尧见她蹲在地上,双手握住一棵杂草较着劲儿,他看了两眼就收回了视线,朝着自家的地里走去。

等他给地里浇完水,顺手除了菜地周围的杂草往回走时,正好目睹了那个女知青使了吃奶的力气把半人高的杂草拔掉,并且整个人往后倒去。

暨柔在看见整块地里的杂草时心情还是很乐观的,然而当她费劲拔了很久才把面前一小块地的杂草拔干净时,心情跌落谷底。

尤其是手心每拔一棵草,就会留下火辣辣的疼时,看着满地的杂草欲哭无泪。

于是在用尽了浑身力气拔完一棵有她半个人高的杂草后,由于惯性整个人一屁股往后摔在了地上,把暨柔给摔懵了,就连头上的草帽也给震得掉了下来。

手心火辣辣的刺痛,暨柔眼里泛起了生理性泪水,她低头看着自己被杂草叶子划破的手心,几道划痕里已经冒出了血珠。

暨柔吹了吹,将手心里的泥土吹掉了一些,疼痛却没有减少,伤口里还有沾了些细碎的泥土,看起来有些可怖。

眼圈一下子就红了,不过她却没有哭,因为她清楚哭是没有用的,不仅耗精力还伤身体,而且也不会有人心疼她。

想到这,暨柔又想念父母了。

她拿过旁边的水杯,打开后倒在手心里,将上面的血迹和泥土冲干净。

耳边传来细簌声,面前出现一道阴影,暨柔下意识抬头,却因为逆光看不清来人的面容,只觉得很高,还有一丝熟悉。

“你在干什么?”江尧出声,站在暨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地上的她。

暨柔稍愣,这时看清了他的脸,“江,江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江尧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目光落在她红红的眼圈上,在白净的小脸上格外显眼。

他挑眉,“哟,哭了?”

暨柔立马低下了头,含糊地说了句:“........没有。”

“我在拔草。”

“大队长叫你来的?怎么没见其他人?”

江尧扫了眼她拔完的地方,这么久过去就拔了个边边,小月都比她拔得快,一看就是以前没有干过农活。

这个想法一出现,江尧心底嗤笑了一声,她有没有干过农活关他什么事?

暨柔:“其他人忙着丰收,我身体差,大队长怕我再中暑,就让我来拔草了。”

江尧想到光是被他撞见就晕了两次,可见身体是有多糟糕,也就只能拔拔草了。

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泼冷水:“照你这个速度,要拔到猴年马月?”

闻言暨柔捏了捏衣角,看了眼满地的杂草说,嘟囔一声:“总能拔完的。”

江尧见她浑身狼狈惨兮兮的模样,听到她的话心想还挺乐观?

暨柔看着面前刚好挡了太阳的江尧,也懒得站起来,便仰着头问他:“江同志,你到底怎样才会收下我的谢礼?”

江尧睨了她一眼:“为什么非得我收下?”

暨柔直白道:“因为你对我有恩,我得偿还恩情,你不收我心不安,你收了我才不会惦记着这件事,以后也不会去打扰你,我们就两清了。”

她不喜欢欠人情,何况这是份恩情,远比普通的人情分量更重。

“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江尧眉头微动,见她神色认真,脑海中刚好想起一件事。

“你真的想报答我?”他问。

暨柔点头:“嗯。”

江尧收起脸上随意神色,开始认真问:“念过书吗?”

“念过。”

“初中毕业?”

“高中毕业。”

暨柔念书时成绩一直挺不错,不过迫于当下形势,所以只念到高中毕业,拿到毕业证后就没有念了。

江尧微微有些诧异,倒是比他猜测中要更厉害。

收敛思绪,他对暨柔开口:“那你帮我一个忙,就当是偿还你口中的恩情了。”

暨柔见他语气仿佛要说什么大事一样,顿时心慌:“我,我不干偷鸡摸狗的坏事。”

江尧眼角一抽,“你的意思是老子喜欢干偷鸡摸狗的事?”

暨柔立马摇头,表示自己不是这个意思,然而从她那慌乱的表情里就知道她肯定有过这个意思。

江尧翻了个白眼:“就你这小身板,干了坏事也一定会被人发现。”

“村里人说你是村霸、刺头,脾气很差,喜欢打架。”暨柔将自己听到的评价说了出来。

“那你信吗?”

暨柔摇摇头,如实道:“不知道。”

“我认识你不久,今天才见过你第二次,所以不好说。”

要直接说什么不信之类的话暨柔觉得太虚假了,仿佛自己跟他很熟似的。

江尧嗤笑:“那你直接说相信得了。”

暨柔摇摇头不赞同:“也不能这么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至少你救过我,更没有伤害过我,所以在我心里你现在还是个好人,是个有良知的人。”

江尧眸色微凝,蓦地开口:“你们知青说话都这样?”

暨柔眉间稍愣:“哪样?”

“一板一眼,罗里吧嗦。”

暨柔摇了摇头,“不知道,但是我不啰里吧嗦。”

江尧一噎,想说知青里就她最啰里吧嗦了。

至少村里那几个知青,尤其是近两年来的几个,或许是听了村里人的话,见到自己要么绕道走,要么眼神中带着若有若无的轻视。

他敛眸正色道:“行了,不是叫你干坏事,只是想让你有空去教我妹妹念书认字,顺便照顾一下她。”

“那你呢?”暨柔下意识问。

江尧:“我不是每天都在家,所以需要你在我不在家的时候去看看她,顺便教她写字念书,不用太费心。”

“等她开学了你就不用去了。”

村子里的人不爱和小月玩,她也不喜欢和那些小孩玩,所以一般都是放学后呆在家,或者提水给菜地浇水。

江尧虽然是她哥哥,但也没法事事顾全,尤其是他没什么耐心。

眼前的小知青正好,是女孩子,学识又高,小月也对她印象好,可以让小月和她多相处。

公社小学开学在就九月中下旬,暨柔算了下还有大概一个月。

她还记得见过两次的那个小女孩,看起来很懂事的样子,于是点点头:“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