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芷萱再次醒来,是在医院里,她动了动身体,浑身都扯着疼。
“嘶——”
“怎么啦?怎么啦?”
宁屺猛然从睡梦中惊醒,半眯着一双眼睛就往媳妇身上凑,待对上那双明眸,心脏蓦然一荡。
手心下意识握紧,直到传来一声沙哑地呼痛:“宁屺哥,我手疼。”
“对……对不起,对不起……”
宁屺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轻吻,一声声道着歉,眼眸里潜藏的愧疚化作泪水一滴滴滑落而下。
桑芷萱费力伸出另一只手摸上男人的面颊,从额头开始,一点点往下描绘。
男人精致的眉眼染上沧桑,眼下黑青明显,皮肤也因为熬夜失了润泽,下巴处胡茬冒青,颇为扎手。
桑芷萱心疼颦着眉:“辛苦你了,宁屺哥,不能陪我同生共死是我做下的决定,你莫要责怪自己。”
理智上这个决定很对,但情感上宁屺过不了这个坎,这是他青梅竹马的发妻啊,两人情投意合,相濡以沫。
若是……若是这次,两人当真生死不复见,那么他以后的路又该怎么走下去?!
桑芷萱拥住男人,任凭他肆意宣泄着心中的不安和愧疚。
那一声声的低泣和手背传来的湿濡,无不在述说着,被留下来的那个人未必就好过。
“好啦,好啦,我这不好好的吗?宁屺哥哥,你别怕,我还的再陪着你几十年咧!”
“就这么说定了,你不准失言。”
宁屺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我从不失言,尤其对你。”
男人满意了,眼睛顺势放到她袖子上擦了擦,抬起眼时,眼圈一片肿胀。
桑芷萱看看病号服袖子,再看看男人,算了,还是自家的比较重要。
“我睡了几天?宁翌还好吧?大家都都怎么样?还有小院……”
提到小院,桑芷萱心情复杂,这是他们的婚房啊。
“宁屺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引狼入室,才会让小院变成这般模样。”
要说宁屺心不心疼,那是当然,这座宅子对他而言意义非凡,先是母亲留下来的东西,再是爱巢。
沉默良久,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没关系,宅子是死物,还可以重建,我只要你没事就好。”
气氛得以缓解,宁屺倒了杯温开水,扶着媳妇坐起来,一点点喂给她喝。
“你刚醒来,估计只能吃点流食,等医生过来检查后,我就去给你打饭。”
“好。”
桑芷萱笑眯眯应着,再次问回先前的问题:“宁屺哥,宁翌还好吧?还有陈述和宁圭?小大和小五他们?”
“他们都好,除了担心你,没其他毛病。”
“那就好。”
桑芷萱稍微松口气,这些都是她最在乎的人,他们没事那就是天下大吉。
“师兄呢?还有司南他们?”
“黑七哥还没醒,司南在你前面醒来,这会儿正活力四射在病房里骂老探。”
“老探?唉……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这人消失的无影无踪,身藏那么巨大的能力,还有可能是造成古武圈子动荡的罪魁祸首。
这样的人,后患无穷啊!
“好了,不说他,医生来了!”
医生赶来,好一番检查过后,漾出微笑:“没多大事,卧床好好养养,记得多补充点营养,没事也能适量活动活动,但是不能剧烈。”
“好的,谢谢医生。”
宁屺照顾媳妇躺好,又将被子给她掖掖,这才温声细语说:“我去给你打饭,骨头汤和面条行不行?”
“行啊,总比光喝稀饭要好吧。”
桑芷萱其实打心里不太喜欢喝稀饭,没滋没味,吃又吃不饱。
“成,那我走了,你闭上眼睛小息片刻。”
宁屺念念不舍拿着饭盒离开。
才不到一分钟,门又开了。
桑芷萱并没有睁眼,含笑说话:“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往里拿东西了么?”
等了等,没有等来回话,她蓦然睁开眼睛。
老探披着件医生的白大褂,正好整以暇站在她床前。
桑芷萱激动了:“老探,你还敢出现,我好好一座宅子被你给夷为平地,那是清末留下来的三进四合院啊,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宅子值多少钱?!”
“别激动,师侄。”
老探施施然拖过椅子,坐到床头。
“讲道理,宅子被毁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吗?”
桑芷萱被气的直翻白眼:“要不是你惹来祸端,引得别人上门寻仇,我的宅子能出事?”
“这么说来,好像确实是我的问题。”老探捏着下巴点头,“要不,我做点补偿?”
桑芷萱狐疑打量他:“你有钱赔给我?”
看着也不像有钱的样子啊,莫非人不可貌相?!
“诶,谈钱多伤感情,这样吧,你也看到我这一身本事,我可以收你儿子为徒,如何?”
“不如何?你这算盘打的叮当响,分文不赔不说,还要我倒贴儿子,你想得倒美。”
老探不明白了,将脸转过去对着窗子照了照:“如今,有本事也收不到徒弟?想当年,多少人哭着求着要拜我为师。”
桑芷萱有一说一:“你的确很厉害,但你树敌无数,你可以不在意,但我儿子不行,我看不到他做你徒弟的任何好处。”
老探似是例行一问,也不在意,起身往外走:“那行,等明年我再来问你。”
等病房门再次关紧,桑芷萱这才松开攥紧的拳头,手心被抠出一片血迹,浑身更是被冷汗浸湿掉。
病房门再开,她警惕望过去,宁屺提着个网兜进来。
“你怎么了?”
“呼~老探刚刚来过。”
宁屺一听,身体瞬时变得无比紧绷,他左右扫视一圈,低声问:“他人呢?走了?”
“嗯,他说要收我们宁翌为徒,被我拒绝后,说明年再来问我,这事你去和玄灵道长说一声。”
“好,我先喂你吃东西再去。”
“不,你马上就去,我怕老探使诈,给咱们玩阴的。”
宁屺显然也想到某个可能性,放下网兜就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