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两道身影埋伏在距离石桥最近的芦苇荡里。
他们一动不动,仿佛和芦苇丛融为一体。
夜色渐深,月牙高高挂起,银辉洒落,将整个河沟子映照的愈加冷清阴森。
“呱呱呱……”
“吱吱吱……”
虫鸣蛙叫,不绝于耳,且声声如擂鼓。
桑芷萱被吵的头都大了,本质上她并不是一个喜欢热闹的人,清静惯了,脑子也就适应了这种节奏。
隔壁的老李被蚊子咬的满身包,又不敢拍打,嘴里小小声吸着气,可怜的紧。
等啊等,等到月华大盛之时,河面出现动静,巨大的水纹波动引起一阵阵涟漪。
紧接着,河水暴涨,从河里爬出来一只巨大的鳄鱼,它一尾巴拍击在水面,浪花直冲天际。
“嘶~”老李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死死捂住口鼻,大气都不敢出。
至于桑芷萱,瞳孔地震,早就在惊讶的前一刻运用内力封住气息。
鳄鱼爬上对岸,在那堆碎骨边上,赫然还有一人,那人融在黑夜里看不太清,但浑身的黑气簌簌往外冒,已经漫盖住他们的眼眸。
“咔吱咔吱——”有力且节奏的咀嚼声向四周扩散,桑芷萱只觉得耳膜鼓动,耳蜗被一股巨压震的生疼。
昏神之际,她听到老李闷哼一声,然后……整个人再没了声儿。
强大的生存意志促使桑芷萱咬紧牙关,换得片缕喘息之机,她迫不及待催动内力,运转全身。
等身体好过些,慢慢地探索着搭住老李的手臂,驱使内力在他体内运转一圈。
“撑住啊,老同志!咱俩还有数不尽的美食没有品尝,再撑一会儿,就一会儿……”
桑芷萱不敢跑,在绝对力量面前,她的身手不值一提,她不敢去赌这个结果。
尤其还是自己和老同志两条命!
体内的经脉在报警,内力干涸到犹如一口枯井,再榨不出一丝一毫。
终于,怪物吃饱了,它心满意足游进河沟子里,继续沉到河底深眠。
黑气人慢慢踱步到石桥中间,就这么目睹着鳄鱼归巢,久久地,直到河面恢复风平浪静,虫鸣蛙叫开启新一轮合唱。
“老伙计,委屈你了,等我事情办完,咱们再回家想怎么游就怎么游。”
宛若磨砂纸磨过的声音在暗夜里陡然提升两个恐怖段位,成功令桑芷萱打了个冷颤。
黑气遮云蔽月,很快,桑芷萱的眼前彻底陷入黑暗,再无一丝光明。
在这种环境里,所有的一切都被无形放大,譬如心跳,譬如恐惧!
“砰-砰-砰——”
一条小鱼蹿出水面,哗啦一下却不见噗通再入水。
“喔喔喔——”远处的村子开始金鸡报晓。
“天又亮了,今天他还是没来,都说事不过三,看来明晚只能硬闯了。”
黑气人喃喃自语,随后轻盈跃过桥上的大洞,漫入芦苇荡中消失不见。
桑芷萱还是不敢动,她怕对方杀个回马枪,又等了会,这才僵硬着身体爬向老李。
“李叔!”
老同志耳朵里流出一串血迹,眼睛闭着,面色煞白如纸。
她颤颤巍巍将手伸到老李鼻子下探呼吸,好在一呼一吸如同睡着了般。
“呼,还好还好,还有气没死成,老同志你再撑一会儿,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
媳妇一夜未归,宁屺除了担忧还是担忧。
心神本就绷紧,还不得不完成媳妇大人的交托。
抬手先给陈初礼打了个电话,不出所料,这人没接到,接电话的是陈母。
“伯母早安,不知道您几点过来接明珠,我也好提前做准备。”
“啊,是宁屺呀,你初礼大哥昨晚生了个大胖儿子,他啊有后了。”
“恭喜恭喜,这是件大喜事,想必明珠这个姐姐也很欣慰,迫不及待想回家和弟弟相亲相爱。”
宁屺睁着眼睛说瞎话,句句不忘往陈明珠身上扯。
听筒那头沉默几息,欲言又止十分明显,“那个宁屺啊,我大孙子才刚刚出生,明珠她……能不能再放你们武馆里一段时间,我会支付双倍的费用。”
“陈伯母,我对此很动心,但真的不能,因为别人家的孩子也需要绝对的安全环境习武。”
宁屺不耐烦和她磨磨唧唧,干脆提出:“陈伯母,既然你们都不方便,那也没关系,我待会亲自送明珠回去,麻烦您在家里等着。”
“不是……喂喂……”
宁屺嘴角轻扯,一把挂断电话,快速开车去往武馆。
“黑七哥,司南,麻烦你们俩陪我跑一趟,趁现在赶紧把陈明珠送回去。”
“怎么她家没人来接吗?”
“唉,推呢,家里新增加了一位弟弟,巴不得不接她回去才好。”
“原来,外面的重男轻女这么严重?”
不像他们门派,是唯天赋论,唯实力论。
“行了,走吧!”黑七揪她头顶上翘起来的小呆毛。
“呀,你给我受死,姑奶奶的头发不准碰……”
“都飞起来了,我是给你好心按下去啊。”
“我不信,你一个字我都不相信。”司南气死人不偿命。
吵吵闹闹的两人一追一逃跑走了,宁屺欣慰的如同一位老父亲,很好,黑七哥会拱白菜了,再也不需要承受单身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