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彩霞从桑家回来后就病了,还是一病不起那种,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
半路夫妻,又没有孩子作为牵绊,赵正平对她自然不会过多照顾,仅第二天发现时给喂了粒退烧药,接着便是放手不管。
等第三天时,那婆娘依旧高烧不退,他这才深觉不妙,直接找上桑家,说让桑芷萱接她妈回家,他赵家不要了。
桑修远冷笑:你说不要就不要?你赵家能苟延残喘至今就是因为我们需要你辖制住韩彩霞,既如此,那就全家老小回乡种地去吧!
这事,桑修远本来想悄悄替闺女给解决了,他姑娘只要开开心心过日子就成。
但谁能想到,赵正平这会子想要抛弃韩彩霞的心思那么急迫,从桑家出来后好死不死又去路口蹲守桑芷萱。
下班了,桑芷萱回家心切,自行车都快踩成风火轮,赵正平突然冲出来拦路,为了躲避他,车子“吱”一下撞电线杆子上。
好在人躲得快,及时跳车做了个翻滚,没多大事,就是车子毁的不像话,车把都给撞歪了。
桑芷萱那怒火欻一下就蹿了上来,冷着脸开骂:“想死你就去跳江,去上吊,你来我这里碰什么瓷?”
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同事们也都反应过来,纷纷上前询问:“桑大师,你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窝火,还有我那车,嘶~心疼啊,真正是无妄之灾!”
大伙目光看过去,九成新的自行车,平时被保养的极好,这会却撞的四处掉漆,车身也撞歪了。
“你放心,咱们所里是干嘛的,赔钱,必须让他赔钱。”
众人都是行动力一等一的,等赵正平从变故中清醒,他再次被扣住双手,押进了派出所。
他慌张挣脱,嘴里大声吼道:“桑芷萱,你妈快死了!”
“你妈才快死了!你全家都快死了!”桑芷萱嘴比脑子快,想也不想回怼过去。
“我好心告诉你,你诅咒我全家干嘛?”
“那我还得谢谢你呗?真他妈晦气!”
桑芷萱揉着手肘,阴阳怪气装傻,她妈估计是真出了事,但赵正平这货囔囔的满大街都听见,她才不想理他。
“麻烦你们了,改天请你们吃饭,我怕他说真的,我先回家看看我妈情况。”
“你快回吧,赔款这事交给我们。”
“谢啦!”
桑芷萱扶起歪扭的自行车,查看一下还勉强能用,上车飞快踩着走了。
一路踩到机械厂家属院,敲开门赵宛峰两口子正在家,她扒拉人冲进去,也不顾他们的骂骂咧咧。
“诶,桑芷萱你闯我们家来干嘛?我告诉你,我们家可不欢迎你,你快点给我出去。”
“对了,顺便把你那快死的妈一起弄出去,要是死我们家怎么办,一屋子人呢,影响多不好。”
桑芷萱一脚踢碎房门,两口子顿时闭嘴,怂的一批。
韩彩霞早已烧的人事不省,脸色一片潮红。
恨归恨,怨归怨,但当亲妈在自己面前生病快要死了,这心里其实怕到不行。
过往的不好被减弱,那一点点好皆被无限放大。
她妈再不好,至少给她一条命让她来到人世间。
“妈~”眼泪一下子就窜出来,“我这就带你去医院,你撑住!”
桑芷萱掀掉被子,拿床单裹住她妈背到自己背上,一言不发下楼,疯狂踩自行车冲向医院。
医院门口,车子一甩,她边冲边大声吼:“医生,医生,你快给我妈看看,她一直高烧不退,人都迷糊了。”
桑芷萱机械地跟着医生跑,然后上楼下楼,缴费,办理住院……
直到一切做完,她瘫坐在长廊上的椅子里,闭目深深叹气。
坐了大概有一刻钟左右,她揉揉脸,起身来到病房,韩彩霞正在打吊瓶,烧退了些,脸色看起来没那么吓人了。
桑芷萱站在床前静静凝视许久,冷静回颅,一声不吭走了,和护士说一声帮忙看着点,她得回家照顾一家老小。
护士很热心的答应了:“行,但你明天得来,我这里病人多,我照顾不过来的。”
“谢谢同志,我明儿肯定会来,辛苦你了。”
她的破烂自行车也没丢,被门卫大爷收着,又是好一番道谢,这才拖着一身疲累回家。
浅薄月色映照,陈述抱着宁翌蹲在门口候着:“师弟,咱们就守这里,这样师傅一回家,我们就知道了。”
“啊~”
“你说出去找,你太小了不能出去,外面有很多坏人,会抓你去山沟沟里给别人当儿子的,那样你就见不到爸爸妈妈还有师兄了,你怕不怕?”
“啊~啊~”
“你不怕,那你可真勇敢,不愧是我陈述的师弟,咱俩一样都那么胆色过人。”
“王婆卖瓜,自卖自夸?”
桑芷萱轻笑着调侃两小,推门入内,才到家就看见两个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正在等着自己,这心里暖和的不得了。
因为亲妈病危升腾的那股郁闷也很快烟消云散。
“师傅,您回来了?今儿怎么这么晚?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妈~”
桑芷萱将自行车丢到地上,陈述立时变脸:“师傅,您发生车祸了,人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里?”
他抱着师弟凑近,一副很想为师傅检查伤势的模样。
“师傅没事,是我亲妈那里出了点问题,病的起不来,我先去的她家,又背着她送医院,这才弄到现在才回来。”
桑芷萱揉揉陈述的脑袋,抱过胖儿子,三人穿过庭院,就听她一五一十将晚归的原因说给徒弟听。
她不喜欢以年纪小就糊弄孩子,在她这里,什么事都可以说,有问也尽量给予答案,或者自己不清楚的,也会鼓励孩子们去追寻答案。
陈述当然也知道师傅和她母亲的关系有多别扭,遂很为难:“那您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陈述思考一瞬,如实说道:“天地君亲师,母亲自然不能不管。”
“嗯,说的在理。”
“但师傅您这个情况也不好多管。”
陈述为难死了,父母尚在时,他也是经常回老家的,极品亲戚有多难缠他都见识过,更别提他妈本身就是泼妇中的战斗机。
桑芷萱不准备为难徒弟,笑着说出自己的想法:“我预备在外头给她租个房子,这就算管了,她现在还年轻有工作,等年纪上来了,每个月该给的生活费我也不会吝啬。”
她没说的是,这个做法的前提是,赵家和韩家都不能留在京里。
以往不打扰到自己也就罢了,唉,现在一个个慢慢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