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桑若瑜此刻的感受,先是震惊,然后心脏闷疼,伴随细细密密地苦涩,使得他整个人心神不宁,浮想联翩。
他在想,是不是徐景珍从头至尾喜欢的就是陈初礼,这两年耐着性子应付自己,纯粹是因为救命之恩不好推拒,她在等他主动退出?
呵,桑若瑜啊桑若瑜,一厢情愿要不得啊,看看,你给人为难的!
桑芷萱心疼拍拍他的肩膀,语带安慰:“三哥,你该庆幸,总比婚后成为一对怨偶比较好。”
“对,其实也是她看错我了,我桑若瑜从来不是挟恩图报的人,不喜直言便是,如此既耽误她自己也抛费我的感情。”
此番言语既是宽慰妹妹和大嫂,也是在催眠自己,到此为止,以后再见亦是陌生人。
宁屺将儿子塞进他怀里:“好了,开席了,想来你待会也吃不下,抱孩子取暖吧。”
这话多促狭啊,桑若瑜立时被激的咬牙切齿:“呵呵,有你这样的妹夫真是我桑家之幸啊。”
“过奖过奖,宁家有桑桑这位儿媳妇才是幸运!”
你和我阴阳怪气,我就和你情真意切,怎么样,我夸你妹,你总不能反驳吧。
“哼!”桑若瑜搂着自家大外甥控诉他爸:“宁翌啊,你妈怎么就看上你爸这位黑心肝,她那般善良,还不得被你爸哄的骨头渣子都不剩,你要快快长大,保护好你妈妈才行呀!”
这下轮到宁屺哑口无言,你说桑桑善良?啊是,够善良的,那我怎么着就能哄的她团团转,你说说桑若瑜这么大个人怎地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谁哄谁这不一目了然?
他就跟那孙猴子一样,始终无法翻出如来佛祖的五指山,不,他比孙猴子还乖,压根翻都不愿意翻。
“咳,上菜了,你俩消停点。”桑芷萱都快听不下去了,这两人夸的她怪难受。
苏晓婵倒是听得乐呵呵,笑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一个劲表示:“说的好,说的不错!”
新郎新娘一桌桌敬酒,敬到他们这一桌,新娘子的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是胭脂也掩盖不了的那种白。
她小心翼翼看向桑家三人,他们脸上均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祝福也不砸场子。
宁屺举杯和陈初礼碰了下:“大哥,新婚快乐!”
“谢谢,大家都吃好喝好。”
这桌敬完,去到下一桌,陈初礼小声道:“景珍,不管如何,开心点。”
你我结婚纯属双方自愿,如今大喜的日子你却眼眶含泪,你又叫我情何以堪?
“嗯。”徐景珍努力扬起嘴角,僵硬的笑容看起来比刚才更像逼婚了。
陈初礼叹息:“算了,你先回屋陪明珠吧,敬酒我自己来。”
“礼哥……”徐景珍期期艾艾唤道。
“晚点再讲,去吧,今天人多,想必明珠也很害怕,有母亲陪她心里会安全很多。”
陈明珠出生环境恶劣,打从落地起,面临的就是谩骂和嘲讽,以至于她的胆子很小,小到经不起一点点风吹草动。
这场喜酒吃的桑芷萱胃疼,当然,桑家三人组皆是如此,唯有一个宁屺毫不受影响。
“你们等我会,我去去就来。”人有三急,无法控制。
苏晓婵将小崽子塞进宁屺怀里:“他姑父抱会,桑桑,我和你一起去。”
她以前也没尿频的毛病,都是怀孩子后,孕后期出现的状况,以至于现在孩子都快一岁了,还改不回来。
姑嫂俩顺着指引去到后院,才穿过拱门,一个小女孩披头散发站在石榴树下,黑漆漆的眼珠子就这么盯着她们,瘆人的紧。
“我靠!”
“我的老天爷啊!”
两人齐齐后退,捂着胸口大喘气。
“明珠,明珠……”
徐景珍追出来,抱起小女孩:“明珠,你鞋子也没穿,跑出来伤了脚怎么办?你听话……”
责备又急又快,倒是也有几分真心,她抬脸,戛然而止,难堪的咬咬嘴唇,低低唤道:“桑桑,大嫂!”
“别…”桑芷萱咽下恶语,看着孩子,“这是明珠?”
“嗯,她……不是故意吓唬你们。”
是个人都能看出陈明珠的不对劲,两人自然不会出言责怪。
苏晓婵于心不忍,就说道:“天凉,你快带她进去吧,着凉了可不是开玩笑。”
几人就此分别,苏晓婵幽幽叹气:“你说说她,图啥呢?”
有个这样的孩子,往后操心的事情多着呢。
………
回程路上,桑芷萱胡思乱想,路程过半,她再次想起当日的灵光一闪,突然开口:“你说,我将婉婉介绍给三哥如何?”
她也不要人回答,自顾自分析:“云家乃世家,但我桑家也不差,婉婉本领了得,三哥品貌俱佳,婉婉就读医科大学,三哥在华清学土木工程,一个内向不善言语,一个外向善于交际,很合拍是不是?”
“嗯,面上看着确实像这么回事。”宁屺也不说死。
桑芷萱却像受到极大鼓励:“那就撮合两人试下。”
“你来真的?”宁屺震惊扭头,又被桑芷萱给按回去,“开车请目视前方,莫要分心。”
我分心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你拿话吓我!
但他不敢说呀,只敢在心里腹诽一会。
“你觉得不合适?”
我觉得,我觉得有用吗?你不都决定了?
“没有,试试又何妨,万一成了呢。”
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到时候为难的也不会是自己。
桑芷萱满意了,给他一个赞赏的眼神。
回到家,韩婆婆和陈述正在吃晚饭,一碗热乎乎的清汤面。
桑芷萱看的眼热,肚子跟着“咕咕”叫:“姑奶奶,您这面还有吗?”
“有啊,我特意揉多点,准备明天早上拿来做早餐!”
“哦,那我也去下碗面,宁屺哥你要不要?”
宁屺摇头,抱回儿子,“我就不用了,你自个儿吃吧。”
“要不要我帮你煮?”
“不用了,姑奶奶,我自己来。”
韩婆婆发出疑问:“不是去吃喜酒嘛,她咋回事?吃不饱还是席面不好?”
“席面挺好的,鸡鸭鱼肉样样都有,她心里存着事呢,您别管她。”
“吃席还吃出心事来了,有肉也不会吃,倒惦记家里这口清汤寡水,还不如带陈述去……”
韩婆婆嘀嘀咕咕,宁屺只做未听到,老人家嘛,就没有不啰嗦的,理解万岁。
陈述挠挠头,姑祖奶奶这是说他吃得多?那要不他以后少吃点?
“吃你的,我和你师傅还养的起你。”宁屺察觉到他的想法,装作不经意说了句。
“哦。”有师爹这句话他就放心了,饿肚子什么的最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