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边吃边聊,这才知道宁屺怎么进的医院。
“连续下了将近一个月的暴雪,有好几个大队因为房屋年久失修被积雪压垮,出现人员伤亡。
我去下乡巡视时,不慎碰到所现场坍塌的房子,躲避之余崴了脚。”
桑芷萱拍拍胸口,呼出一口郁气:“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再问:“那那些伤员呢?”
逝者已矣,没什么好问的,若是伤员得不到妥善安置,她来靠山屯后仅凭打猎也赚到不少钱票,倒是可以支援一二。
宁屺听出她的弦外之音,心里柔软似水,蔓延至眼波里的两泓清泉,氤氲荡涤。
“你放心,目前有政府出面,该入院治疗的治疗,物资也已发放到个人。
雪天不好修建房子,也都在大队干部的帮助下,暂且安住在老乡家里。”
“那就好,要实在有困难,我放在你那里的钱票,可以选择性帮我散散财。”
黑七立马心动,觍着脸表示:“桑小萱,其实我生活很困难的,你能不能散点财给我?”
“嘿,你这人…”宁屺抓过床边的书就想砸过去,紧了紧手心不舍得,只好悻悻放下。
“你别信他,这人穷的就只剩下钱票。”
宁屺愤愤喷黑七:“你说说你一天天就知道攒钱,媲美貔貅,只进不出,我问你,你攒那么多钱干嘛呀?”
这话宁屺在不同心情下问过八百回,从来得不到答案,这回也一样,他不期望这人会回答。
却不料,黑七说了。
“我要给我妹妹攒嫁妆!”
“你哪来的妹妹?我认识你时,你不是孑然一身吗?”
黑七就如同一个装满神秘的宝盒,引得宁屺千方百计想要去剖析宝盒的秘密,偏偏宝盒本身无懈可击,将神秘维持的滴水不漏。
现在好不容易宝盒吐口,宁屺连小鸡炖蘑菇都失去吸引力,一心只想探寻这份神秘。
“我有一个妹妹,比我小九岁,也就桑小萱这么大。”
闻言桑芷萱恍然大悟,难怪黑七哥老拿宠溺的眼神看她,虽然很隐晦,但是频率不低。
所以,宁屺老是暗戳戳吃醋,想要隔开两人相处。
“跟我一样大,那是十七岁,这么早就要嫁人了吗?”
按照后世来说,十七岁是未成年,还可以任性,可以撒娇的年纪。
黑七摇摇头,显得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她嫁没嫁人?”
宁屺和他相处好几个年头,对他还是很了解,心中大概有个猜测:“你们俩走散了!”
“嗯,小时候家乡发大水,整个村子都被冲走了。
我们家还算幸运,四口人及时躲进木桶里,得了丝喘息之机。
可惜,好景不长,一路上都是灾民,穷途末路下,所有的恶都被放了出来。
有一户人家人多势众,要抢我们家的木桶。
那个时候,木桶就等于我们一家四口的命,我爹娘拼死反抗,被他们拿起木棍使劲砸啊。”
黑七木然的眼神里浮现愤怒和怨怼,语气也愈加高亢:“他们砸死了我爹娘!”
“是李家四兄弟?”
宁屺心如明镜,瞬间联系上一切。
“你说得对,正是那四个畜牲。”
黑七胸膛起伏不定,握筷子的手青筋暴起,“咔嚓”一声筷子被折断成两半。
“我爹头破血流,还不忘死死拽住那群畜牲不放手,就这样,我和妹妹得以逃脱。
一路上,我们经历好多次生死凶险,没有父母保护的孩子似乎成为所有人都能掐一把的软柿子,好在都撑下来。”
黑七陷入久远的回忆中:“我很清楚记得,木桶撞上山石,直接将我们俩给甩飞入水。
当时,我急着去捞妹妹,无暇顾及木桶,等我好不容易捞回阿云,木桶被别人给抢走了。
洪水汹涌,以我们的单薄之躯根本抵挡不住浪潮侵袭,我和妹妹也就在那会被冲散。
我根本不清楚阿云还有没有活着,但我答应过爹娘,长大后要好好赚钱给妹妹准备嫁妆,我没有食言。”
过往很凄惨,宁屺和桑芷萱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黑七。
无法感同身受的安慰都很苍白无力,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许久过后。
宁屺轻声相问:“你妹妹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征,我和桑小萱记一下,也能帮你一起找。”
“我妹妹叫做许如云,我叫做许如风,因为我爹娘希望我们兄妹俩能像风云一样潇洒自如。”
黑七努力翻找回忆,记忆深处的妹妹依然梳着两个小辫,甜甜喊着大哥。
“阿云脸蛋圆圆的像个红苹果,眼睛特别漂亮,好像两颗珍珠一样闪亮。
耳朵和嘴巴都是小小的,她很喜欢笑,笑起来脸颊上的肉就会抖动……对了,她还是个左撇子。”
听了半天,也就听出一个特点,是个左撇子!
桑芷萱组织好措词,小心相问:“除此外,还有没有其他比较明显的特征。
比如,胎记之类的。
又或者像我这样打小力大如牛,拥有类似这种与生俱来的天赋特征!”
“阿云从小就手巧,翻花绳在我们村里同龄孩子中就没有输过。”
黑七说起这个,挺胸抬头,很是骄傲!
“这个算吗?”
“也算,都是突破口!”
桑芷萱将所有信息记在心里,暗地里决定回去后无事就在脑海里翻找下前世的那些小说,这般身世按理来说有本书才对。
可惜,看过的书太多,不碰到具体男女主角,触发不了记忆。
“好了,我们都会留意阿云的下落,黑七哥,你拿钥匙给桑桑,天色不早,先让她回去休息。”
桑芷萱接过钥匙,也不反对,除了回宁屺那里休息,留院照顾他是不现实的。
“对啦,宁屺哥,住你隔壁那家人是谁?”
她可忘不掉那老娘们的嘴脸,先探探信息再说。
“是陈县长一家人在住,老两口外加一个皮小子,怎么?他们家皮猴子惹到你了?”
“没碰到皮猴子,碰到陈县长的夫人,嗯…她比较有个性,很喜欢给人甩脸子。”
黑七盖棺认同:“那老娘们势利的很,确实不好打交道。”
宁屺若有所思,陈夫人平时对他挺热情,敢情这份热情分人来。
不过,见得多了也不奇怪,他和陈县长本也不是什么多亲近的关系。
“你不用在意她,该怼就怼,也不是多重要的人物,还不值得你委曲求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