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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老三样,一个红薯面窝窝头外加一个二合面馒头就着一碟小咸菜。

当然,这是指桑芷萱母女俩,赵家老老小小面前皆放着一碗蒸鸡蛋。

这也不能怪,人家一大家子上班赚钱,反观韩彩霞每个月大部分工资都贡献给韩小宝,还恨不得趴在赵家身上吸两口血。

半路夫妻,又没有孩子牵绊,你能指望人家多慷慨。

趁着人齐,桑芷萱也不多做铺垫,直接开门见山。

她首先向韩彩霞开炮:“妈,我要去下乡总不能什么都不带吧?”

韩彩霞不以为意啃了口馒头:“带你平时得用的那些东西去不就好了。”

赵宛清面色复杂停下手上动作,她作为既得利益者,对着这位继妹总有些愧疚。

她毫不犹豫反驳:“韩姨,乡下很辛苦的,就芷萱那点东西,去了能熬几天。”

韩彩霞停止咀嚼,蠕动两下嘴唇:“反正我没钱准备。”

“我还有点……”

“咳咳!”赵正平适时咳嗽,打断自家闺女往吸血虫手里塞钱的行为。

桑芷萱也不管他们之间的风云涌动,炮火依然冲着韩彩霞:“妈,一直以来我都知道您不喜欢我,我也不敢奢求太多。

知青下乡有一百块钱安家费,还有一些粮票之类的票据,这是我应得的,您将这些还给我。”

韩彩霞眼神躲闪,下意识否定,声音有些虚高:“你…你听谁说的,没有这回事。”

“我罗叔叔是知青办的办公室主任,补贴如何我能不清楚?”

“罗峰年?”韩彩霞反问,桑芷萱未答,就这么直勾勾睇着她。

韩彩霞被闺女这双冷漠的眸子看的心肝一颤,支支吾吾答道:“你舅舅说招娣要插队去东省,那边冷,没有棉衣棉被不行,而你去陕省,那边天气热……”

话音随着桑芷萱捏碎圆桌一角戛然而止,也让看戏的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赵叔叔,我罗叔叔本来已经给我找好工作,作为受害者,这里面不管有没有您的挑唆,想来总不会那么光明磊落。”

赵正平放下碗筷,头回正视这位继女,原以为只是莽夫,却不想有勇有谋。

你听听,她这话说的没有明着要钱,却句句都是威胁,重点是还将自己放在受害方。

反正,我知青办有人,官还不小,你要么花钱买平安,要么咱们两败俱伤。

赵宛峰不悦将筷子拍在桌面:“桑芷萱,你怎么和我爸说话,去下乡是你妈报的名,和我们赵家有什么关系,休的胡搅蛮缠。”

赵宛岳也跟着附和:“这么些年,你在我赵家白吃白喝,我们仁至义尽,可不欠你的。”

“好了。”赵正平出言打断这两个倭瓜的自说自话。

看看别人家的孩子,再看看自家这些个蠢货,视线直到扫见赵宛清,这才舒服些。

好在还有闺女聪慧,就是太过单纯,所以万万不能让她去那吃人的乡下。

君不见多少好闺女去了因为受不得劳作之苦,嫁给当地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那种生活一眼便能望到头。

“芷萱呐,你看这样行不行,缺失的安家费赵叔叔给你补上。”

李菊英顿时就炸了:“爸,这丫头片子姓桑,和我们赵家有什么关系,她妈都不管,您操哪门子闲心。”

事关自家利益,高云云难得和大嫂站在统一战线:“就是啊,爸,那可是一百块钱,反正我不同意。”

桑芷萱懒得理会这两人,只盯着赵正平,等他怎么说。

赵正平能在四十来岁的年纪坐稳车间主任,就证明他心机不浅,是个老狐狸。

这样的人岂会被几句话拿捏。

他铁青着脸,重重一拍桌子:“都吵什么,这是我的钱,我愿意给谁就给谁,你们一个个小辈还想管到老子头上。”

说到底,赵正平也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当年那一匣子小黄鱼,他得了小半,用来送礼后才得以晋升车间主任。

拿了桑家的钱,却没有善待人家闺女。

若是桑芷萱是个蠢蛋便也罢了,可事实上人家不是,估计心里有本明账,那就不得不花点钱平账。

赵正平能在这个混乱的年代风生水起,不乏他是个谨慎,识时务之人。

赵家根基浅薄,桑家昔日却家大业大,秦桧还有三个好朋友,你怎知人家人脉有多广。

桑芷萱能随随便便拉出一个知青办的叔叔,也能有一个市政府高官叔叔。

他起身回了房间,不大一会,桌上放着一百块钱,还有十斤全国粮票,一斤肉票,一斤糖票,一张工业票和两张布票。

“芷萱啊,这些够不够?”

这话一语双关,潜藏意思在问够不够平账。

桑芷萱也不客气,收好钱票:“再来两百块钱和三十斤粮票,此后我与赵家一笔勾销。”

这话同样一语双关,往后恩怨两清,再见便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行!”赵正平不心疼钱票,数出二十张大团结和六张五斤面值的粮票推过去。

他很遗憾没有早些发现这个聪明人,就这么错过了,不然他指定是新中国第一好继父。

桑芷萱拿起钱票有了笑模样,客气道了句谢:“这些年,谢谢赵叔叔给我一个容身之所,我明天找钱婶子絮叨絮叨。”

钱婶子是家属院出名的大喇叭,继女投桃报李,临下乡前为他扬名声岂能不悦。

这年头,名声比命大,有个好名声就等于往上爬的直通梯。

“好好好!”赵正平越看越可惜:“你怎地就不是我赵家人,有你这么一个闺女顶我两个儿子绰绰有余。”

桑芷萱耸耸肩:“婉清姐也很好!”

赵正平笑容满面:“幸好我也有一个好闺女啊!”

桑芷萱拿起钱票施施然回了房间,房门一关,哪管外面如何争吵,如何不甘,如何仇恨。

她将布包压在身下,阖上眼皮,陷入沉睡。

终究还是个伤员,精力有限,今天在外头跑了一整天,早已精疲力尽。

等韩彩霞收拾碗筷去到厨房,在哥哥嫂子们的怒火中烧时,赵宛清问出口:“爸,您就不怕芷萱是扯虎皮拉大旗?”

赵正平见闺女终于反映过来,欣慰一笑:“你啊,到底年轻,观察不够,芷萱这丫头,若按她妈这个养法,估计这会瘦成豆芽菜。

可你看看,即使身受重伤,她那面色也红润的紧,哪里像是缺吃喝的样子。”

赵宛清这才恍然大悟,这年头哪家都不富裕,还有余钱接济别人,除了位高者不做他想。

赵正平仍旧在感慨:“这丫头也能藏,故意穿的破破烂烂,弄了个厚重的刘海遮了大半张脸,吸足家属院所有人同情。”

随意去外面打听一圈,谁不说老赵家有个后母带来的闺女,被亲妈苛待,活像个小保姆,整日忙完赵家忙韩家,是这一片出名的小可怜。

其实呢,人家一米六八高个子,白白净净,书读到高中毕业,该她的一样也没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