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苏楠君已经换掉了那一身浸湿汗渍的衣服。
白色t恤,朴素却很干净,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幽香。
下身仍旧是一件水洗到发白的牛仔裤,浅蓝色有些泛白,整个人看上去弱不禁风。
这倒是印证了顾川之前的猜测,这花姑娘并非什么邋遢之人。
顾川弯腰帮她捡着地上的东西,细瞧去看,除了廉价的日常用品外,便是一些成包的榨菜。
原本,外婆准备从家里给她准备些酱菜带到学校的,可天气炎热,路途遥远,放不了几日便会发酸。
所以,她便去学校超市买了些榨菜,用来下饭。
默默地帮她捡起那些榨菜,塞到塑料袋中,顾川并没有多嘴去问。
总有些人,会小心翼翼的维护着自己的自尊,这种境况,他也曾遭遇过。
有时候不问,也是一种善意。
扯了扯嘴角,顾川心里咒骂老天爷。
我都重生了,你怎么还在我身边安排了一面镜子?
舔狗的履历是揭过去了,可怎么还把我内心的自卑给拿出来晒呢?
不问,却不代表什么都不做。
这丫头片子已经瘦成了这副模样,若是整天吃这些东西,只怕人没毕业,就先给因为营养不良被饿死了。
电子宠物也没这么个养法啊。
将那几十包榨菜塞到塑料袋里,顾川询问面前的苏楠君,“兜里有钱吗?”
“我出来的匆忙,忘记带钱包了,借我点呗,抽空还你。”
苏楠君微微一愣,怯生生的抬头,透过那厚厚的刘海这才看到,面前站着的竟是顾川。
“哦,有的。”苏楠君糯糯的点了点头。
面对陌生人借钱,最好的办法自然是拒绝,可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眼前这个帮助过自己的男生,她总是有种莫名的信任。
旋即便是见她从口袋掏出了那块手帕,小心翼翼的翻开,随后却是陷入了犹豫。
因为她不知道顾川想借多少钱,索性便将手帕递到了他的面前。
顾川也没跟她客气,连带着手帕跟里面有零有整的软妹币都接了过来,随手揣进了自己的钱包里。
对,就是钱包里。
那霸道而不讲理的动作看的苏楠君都是一愣,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只能把头低的更沉了些。
而且,他不是带钱包了吗?
也可能是里面没钱吧,苏楠君这样安慰自己。
“诺,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就打给我。”
说着,顾川便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张小卡片,上面有他的名字跟手机号。
原本是为了迎新,给富婆学妹准备的,但现在看来,多半是派不上用场了,索性了便给了苏楠君。
毕竟,她现在也是自己的债主,留个电话理所应当吧。
顾川知道她没有手机,所以,拿的是那张只有电话号的卡片。
说完,顾川便扬长而去,苏楠君则捏着那张小卡片,怔怔出神。
“红烂漫洗浴八折?”
......
一脚油门驶离学校,顾川驱车在市区转了一圈,却没寻摸到合适的商机。
如今的南城,与十几年后有着很大区别,虽是省城,但很多建筑仍然破旧,十几层的楼房已经算是很高了。
未来,会有无数的高楼拔地而起,精美而奢华。
可顾川还是喜欢老城区的那种市井模样,富有烟火气。
开着保时捷去吃路边摊,那才叫优雅。
车子驶离市区,顾川直奔郊区,他记得,这边好像有个酒厂快要倒闭了。
十几年后,那里变成了软件园,单单是地皮就翻了无数倍。
半个小时后,顾川来到了那处酒厂,面积不算很大,几十亩左右,看上去有些破旧。
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厂房,仓库,设备一应俱全。
把车停在外面,顾川上前敲门。
“铛铛铛”
三声响动过后,门倒了。
“砰”
生锈的大铁门随着他的敲击声轰然倒塌,扬起漫天尘土,呛的他直咳嗽。
右手边的门框上海贴有标语,‘内有恶犬,请勿靠近’。
“汪汪”
果然,顾川刚一进门,就听到了凶巴巴的狗叫声,悄咪咪的摸起一块板砖,警惕的打量着四周。
很快,他便看到了一条跟他胳膊粗细的铁链,在墙根底下。
见状,顾川不禁惊呼,‘这得多凶的恶犬啊,竟能用这种铁链拴着。’
循声摸索过去,很快,他便看到了恶犬的真容,脑门上,逐渐浮现出几缕黑线。
“草!(一种植物)”
“你踏马管这叫恶犬?还没我脚脖子高呢。”
那墙根底下拴着的,的确有条狗,可满打满算还没他手里的板砖大呢。
浑身泛白,皮毛滚的有些灰尘,两只耳朵支棱着,凶巴巴的冲顾川叫着。
不过这模样倒是有几分可爱,真想一屁股坐死。
用这么粗的铁链子拴着,是犯了天条吗?
从兜里掏出一根没拆封的香肠,在小白的眼前晃悠,那狗叫声顿时弱了下来。
围着木桩来回转悠,尾巴不自觉的就扬了起来,虽然狗叫声还在,但口水却很诚实的流了下来。
小白:哎,你这是干嘛,真客气,人来了就行还带什么吃的啊。
顾川咧嘴一笑,将香肠丢到小白脚边,便转身进了厂房。
这年头,很多厂房还是砖砌的,只有少许的钢架结构,看上去有些厚重,颇有年代感。
一进院子,顾川便闻到了一股冲鼻子的酒糟味,远处的台子上晾晒着不少。
“陈经理,今天要是再不发工资,我们可就都搬到你家去住了。”
“是啊,这都三个月没发工资了,我连卫生巾都买不起了,都不敢来姨妈。”
“你之前答应我们,这个月肯定能结清原来的欠款,可到现在却连一毛钱都没看到。”
“冷静?你让我们怎么冷静?”
刚迈进厂房,顾川便听到一阵嘈杂的吵闹声。
随即见他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瓜子,拉过一把椅子便津津有味的看了起来。
此时的厂房中,聚集着近二十道人影,都穿着蓝色的工作服,有男有女,神情气愤,局面紧张。
被他们围拢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左右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模样也是姣好。
可眼下却是有些焦头烂额,衬衫被汗渍浸染着,能隐约看到白色的内衣。
下身是一件黑色短裙,两者搭配起来,浑身散发着一股职场女性的气质。
那黑框的眼镜,不仅能加buff,还能加攻速。
陈燕被众人围拢着,无奈的跟众人解释。
“大家听我说,听我说——”
“我也是受害者,厂长带着小姨子卷款跑路了,现在厂里实在是发不出工资了。”
“我比你们更惨,我都半年都没发工资了,昨晚刚被房东赶出来。”
她是这家酒厂的经理,不久前刚调过来的,可谁知却发生了这种事。
厂长携款带小姨子跑路,把这烂摊子一股脑的都丢给了她。
这是人干的事吗?
“我们不管,厂长跑路,你是这的经理,我们不跟你要跟谁要?”
“就是,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拿钱。”工人们并不信她那份说辞,只想要钱。
陈燕欲哭无泪,“是真的没钱了,不信,你们可以自己去查账。”
“要是能翻出钱来,也分我点,好让我去交房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