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媗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只觉得毛骨悚然,愤然道,“这种荣幸,我消受不起!”
脑袋却在高速运转。
看来不能拖下去了,她要主动出击。
“呵。”
霍缙川分外愉悦地笑出声来,语气玩味又兴奋,“怕了?”
郑媗扭过头,一副不想看到他的模样。
“伊诺克,结账。”
霍缙川撂下这句话后,抱着郑媗站起,高大挺拔的身躯向外走去。
“放心,只要你乖点,我怎么舍得杀了你,这双眼睛,还是适合待在你眼眶里。”
只有配上这张脸,这双琥珀色的星眸才会耀眼璀璨。
晶莹剔透的让他心生欢喜。
郑媗没有安全感地惊呼一声,纤细的手臂害怕地环上了他的脖子,小手气急败坏地拍着男人的后背。
“你要带我去哪儿?”
“珠宝店,你还缺件首饰。”
他的女人,行头可不能缺!
……
“芊芊,你就这么忍了?”
高奢珠宝店内,两个穿着光鲜亮丽的高门贵妇坐在靠窗的贵宾席上,珠宝册扔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明显左侧的大波浪女人要八卦许多,面上是在怒其不争,眸底尽是幸灾乐祸。
坐在右侧的黎芊无可奈何地苦笑。
“五嫂,不是我想忍,实在是敖烺根本不听我的,他的心不在我身上,我就是再有意见也无用啊!”
敖家五太不屑一笑,“哪里用得着这么麻烦,找人做掉她不就行了!”
对于敖五那些不入流的女人她都是这么简单粗暴。
辣手摧花不知凡几。
黎芊低头刷着手机,语气淡淡。
“七爷护的紧,我根本插不进去手。”
“再说,还有郑家那头呢,回头找我麻烦我可吃罪不起!”
“五太,七太。”
这时经理送上一旁盖着丝绸的锦盘,戴着白手套的手揭开丝绸,语气谄媚恭敬。
“这是二位太太看中的首饰,一套蓝宝石项链,一套翡翠珠链,还请过目。”
黎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直直的看向那套湛蓝如星空的蓝宝石项链。
玉兰为链,星辰做芯。
中间缀着一颗水滴型的蓝宝石。
五太轻飘飘看了一眼,“也就那样吧。”
目光在蓝宝石上面多停留了一瞬,却是连余光都没给那套翡翠珠链一眼。
然后把经理晾在一边。
状似无意地抬手放在颈侧,无名指上的鸽子蛋蓝宝石钻戒格外醒目。
她晃动着手指,继续恨铁不成钢地挖苦黎芊,“弟妹啊,你也太小心了点!”
“她姓乔,又不姓郑,就算你真的把她弄死了,也是她活该,郑家能把你怎样?”
黎芊被蓝宝石的光芒晃的眼花,但她也没戳破对面人的小心思,神色很是为难。
“话是这么说不假,可万一惹恼了,别说我和七爷了,敖家都要遭殃!”
五太嗤笑,“怎么可能!”
敖家是港城的土皇帝,谁敢不给面子!
黎芊示意性地用手指了指东方,声音极轻地吐出几个字,“葵湾码头……”
现在是郑家的地盘了。
五太精神一震,收敛起轻慢。
是了。
葵湾码头这个港城最大的码头早已经不在敖家手里了。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码头是敖大那个死鬼弄丢的,她只需要跟着敖五吃香的喝辣的就行了。
五太转了转戒指,语气漫不经心。
“你也该上着点心,先给七弟生个儿子要紧,可别让七弟的长子从那个女人的肚子里钻出来,到时候哪里还有你的活路?”
俨然一副当家主母教育弟媳的作派。
黎芊只是温和地笑着,不说话。
有没有活路原也不看这上面!
只要她是七太一天,就算没有孩子又怎样,没有爱情又如何,敖烺照样得敬着她,更不敢拿她怎样!
五太不悦地撇撇嘴。
她就见不惯黎芊这目中无人、狂傲自负的样,仗着自己出身好,谁都不放在眼里。
可也就是出身好,五太也不敢放肆。
于是只能将目光放在如木头人一般站在一旁的经理身上,好似才注意到一样。
“你怎么还杵在这儿?”
经理露出职业性的笑容,略带歉意地指着桌上的昂贵珠宝。
“五太要是不喜欢,还可以看看别的,我们店里还有……”
“不用了。”
五太不耐烦地摆摆手,“就这套吧。”
经理先是忐忑地看了眼黎芊,而后面不改色地拿出随身带着本和笔。
“这套珠宝售价五千万,您是小店的老客户了,给您打个九六折,四千八百万。”
“刷卡吧。”
五太姿态高傲地递给他一张银行卡,语气满是不屑,“一点小钱而已,原也不值什么,买来当个玩意就行。”
黎芊只是静静地看着。
丝毫不提是她先看中的这款。
此时,五太像是才反应过来,露出十分不好意思的样子,“抱歉啊,弟妹,我一时忘了这是你看中的首饰了。”
她面有难色,“可现在卡也刷了……”
总之,就是不想让给她的意思。
“没关系。”
黎芊淡淡笑着,“你喜欢就给你,就当我成人之美了。”
“那就谢谢弟妹了。”
五太直接得寸进尺,矫揉造作地摆弄着自己的手指,小人得志地炫耀。
“弟妹,不是我这个做嫂嫂的小七,实在是你五哥前两天送了我一枚蓝色的钻戒,刚好跟这个颜色一致,凑成一套。”
“我想着弟妹你也用不着,七弟又整日不着家,穿戴再漂亮又给谁看呢?”
两句话说的可谓是心机深重。
既炫耀了自己夫妻感情甚笃,又暗戳戳地刺黎芊不得丈夫欢心,是个深夜寂寞的怨妇。
五太是得意的。
这么多年,她终于能压黎芊一头了。
以前在港城,圈子里都只知道风光无限的黎家大小姐,有谁正视过她丁秀云!
如今时移世易,靠着敖五,她也能翻身嘲笑黎芊跌到谷底的狼狈了。
事实上,她忘了,黎芊从来不好惹。
“五嫂当然看不上这点钱。”
黎芊微笑着提高声音,而后语气充满惊诧,疑似还有点酸涩的感觉。
“五哥账上刚出了十亿,您这边就刷了四千八百万,想来你们定是家产丰厚。”
丁秀云顿时就觉得肉都在疼,却还是装作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出口异常阔绰。
“十亿港元而已,算不得什么。”
“忘了说,是美金。”
黎芊补充道。
“什么!”
丁秀云顿时失态地站起来,狰狞到扭曲的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黎芊,你不会是在唬我吧?”
十亿美金呐,她根本就不敢想,心仿佛都在滴血!
黎芊一脸坦荡,“我哪敢!”
“大哥生前欠了巨额赊账,父亲做主,五哥偿还三分之一,其他的兄弟们平分,五哥本人也同意了。”
黎芊也是蔫坏,丝毫不提敖五被迫还钱的事实,却放大了敖五不作为的表象。
一听她这话,丁秀云根本就坐不住了,提起包来就往外走。
“五太,您的卡……”
丁秀云接过经理送来的卡,二话不说就出了门,留下经理看着她的背影不知所措,“五……”
他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唯恐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丁秀云,求救般看向黎芊,举着手里包装好的礼袋。
“七太,五太的首饰……”
“别担心,五嫂就是家里有点急事要处理,这才走的急了点。”
黎芊安抚完人之后,好说话地把袋子接到手里,“没事,我正好要去五嫂家一趟,顺便帮你送过去就是。”
她还想去看看夫妻撕逼的好戏呢!
“谢谢七太!”
经理感激不已,七太真是人美心善,就是可惜,七爷怎么就不喜欢她呢!
作为投桃报李,他上前两步,压低声音跟黎芊透露,“七爷昨日带了女人过来,买了一对钻戒,是本店的镇店之宝。”
这事,他本来不该多言的。
可是,他实在是不忍心七太受此屈辱,被一个低贱的女人如此挑衅冒犯。
黎芊没有多说,只是敛眉平和道,“我知道了,多谢。”
抬腿就走。
她要被气疯了。
天杀的敖烺,也太不把她放在眼里了,当初的约法三章怎么说的,这回摆明是想把她的脸面撕下来是吗?
要是传开,她丢人,他就脸上有光吗?
还有乔简宁,敖烺那个蠢货,到底是爱乔简宁,还是在害乔简宁!
蠢死了!
黎芊没想到,还有更蠢的。
丁秀云那个鼠目寸光的三八蠢货,走路就走路,下巴还抬到天上去,直直地撞到给她让路的漂亮姑娘身上去。
还恶人先告状,“不长眼的贱人,怎么看路的!撞到我,你赔得起吗!”
“抱歉。”
女孩音色微凉,态度不卑不亢。
丁秀云不悦地眯起眼眸,恶狠狠地盯着那张美丽不可方物的精致面孔,嫉妒的眼睛都要瞪出来了。
最终落在对方的唇上,自以为高人一等的冷嘲热讽。
“还是个干见不得人勾当的狐媚子!”
抬手就想一巴掌呼过去!
郑媗没想到,青天白日的,就被一个蛮不讲理的泼妇给撞了。
还被倒打一耙,甚至出言不讳。
事情还要从十分钟前说起。
“安分点,别动。”
霍缙川站在郑媗身后,神情很是认真地给她戴着项链,笨手笨脚的模样耗时良久。
排山倒海的威压袭来,头顶是温热的呼吸,像一阵危机四伏的风盘旋在上面,压的郑媗喘不过来气。
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却强自镇定。
这种时候,她不能乱了分寸。
所幸,霍缙川终于成功扣上,将她转了个圈,细细打量,略显满意地勾唇。
“还算凑合。”
乌发红唇,雪肤花貌,璀璨星眸,再加上着翩然欲飞的镂空玉蝶……
极美。
这话一落, 提心吊胆守在旁边的店长终于放下心来,舌灿如莲地讲解。
“先生,我们品牌是手工定制起家的,玉石一直是我们的强项,这枚蝴蝶吊坠是我们店里最具艺术含量的藏品。”
“它源自一块工匠开采出来的和田玉,足足有篮球大小,玉雕大师耗时156个小时才能雕刻出来一枚,也只得了这么一枚。”
所以,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此前一直是摆在陈列台只做展览的藏品,您能看中它,也是它的福气。”
可不就是福气么!
能让老板亲自吩咐让他接待,甚至连视若珍宝的藏品都拿出来讨好,足以见眼前之人的身份之贵重。
霍缙川看着郑媗挑眉,“喜欢吗?”
姿态高傲,却透露出一分讨好的意味。
郑媗垂眸,心不在焉地点头,“挺好看的,只是戴在我身上,糟蹋了。”
下巴被人强硬抬起,一股冷意袭来。
霍缙川不满意她的敷衍,绿眸透出几分烦躁,“你这话什么意思?”
再好的死物,能戴上他女人的身上,都是那物什莫大的荣幸!
他都不吝惜金钱,这女人还矫情上了?
郑媗淡淡道,“没什么。”
霍缙川凝望了她许久,才躁郁地撤回目光,余光给了安静当透明人的伊诺克。
“去结账。”
不想要,他还非让她戴上不可。
店长却是急忙摆手,“先生,我们老板说就当是交个朋友,这件东西免费送您。”
他还没见老板这么大方过呢!
伊诺克收到霍缙川示意的眼神,将店长拉到一侧,低声嘀咕。
“你们老板也太不会做人了,没看到我们家主是想讨女伴欢心吗?”
店长神色怔怔。
他看到了啊,就跟求偶的头狼似的,又想女人倾慕,又拉不下傲慢的脸面。
一个字,作。
伊诺克循循善诱,“那讨女人欢心该怎么做,就要给她买买买啊,花的钱越多,越舍得,才能证明真心啊!”
“多少钱,报数吧!”
店长一脸懵逼,失神道,“我不知道。”
老板也没跟他说要多少钱啊!
伊诺克跟他勾肩搭背,“别怕,你只管报个数字来,我们家主最不缺的就是……”
他搓了搓手指。
店长瞬间心领神会,只能底气不足地伸了一根手指。
伊诺克蹙眉,“一亿美金?”
这也要的太少了点!
伊诺克摇头叹气。
他本意是想敲诈家主一笔的,谁知道这胆小的东西连数字都不敢报。
“不……不是……”
店长咽了咽口水,补充道,“是港元。”
“一亿港元?”
伊诺克不敢置信地张张嘴,无奈扶额,经历了很复杂的心理历程,最后认命地把卡丢给他。
“赶紧去!”
爱咋咋的!
一惯随性不羁的声音都染上了风霜。
朽木不可雕也,他尽力了。
霍缙川将一切尽收眼底,狠狠刮了伊诺克几眼,恼羞成怒地掐着郑媗的下巴。
“为什么是糟蹋了?”
“是嫌它便宜吗?一亿港元,当然是比不过价值一亿美金的黄钻项链!”
他也是才想起一事。
半年前,在洛杉矶,纪遇深曾用一亿美金拍下了一条项链送给她。
想必她很欢喜吧?
“什么?”
郑媗一脸茫然,没听明白意思。
霍缙川却以为她在装傻充愣,冷哼着提醒,薄唇吐出三个字。
“你前夫。”
连纪遇深那三个字他都懒得提起。
郑媗恍然想起,直接黑着脸破口大骂,“你他妈是不是有病啊!”
“嘴巴放干净点!”
霍缙川阴沉着脸,手上用力,捏的郑媗被迫张开红唇。
他最恨别人扯到他过世的母亲身上。
巧了。
郑媗最恨的是他。
“你是施暴者,他是我丈夫,从来都没有可比性,因为,你不配!”
琥珀色的水眸怪异地看着脸色铁青的霍缙川,神色逐渐变得讥诮,红唇扬起。
“Ken,你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这是她第一次叫霍缙川的名字,也是第一次叫他的英文名。
清脆的嗓音恢复了大半,说话的腔调也是娓娓动听。
落在霍缙川耳中,却是别样动听。
在此之前,他从来不知,原来自己的名字从一个人嘴里说出来,会让自己的心头都在战栗。
那种从尾椎骨上腾起的过电般的感觉,迷茫之余,更让他无所适从。
霍缙川傲慢地松手,轻瞥她,“喜欢?”
“你也配?”
喜欢,对他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他惊心动魄地活了二十八年,从来不知喜欢为何物。
但他唯一认定的宗旨就是,只要他看中的,就必须得是属于他的。
凡是属于他的,谁都不能碰!
无关喜欢,而是独占欲。
郑媗不仅没有失望,反而还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兀的,她眼尾一挑。
绝美的面孔褪去生人勿近的清冷,反而带着罂粟花致命的诱惑,呵气如兰。
“其实,我还挺担心的。”
霍缙川心痒难耐地看着她这副媚态,脑子里飘过无数画面,她无力瘫软在他身下、一副难以承受的娇气模样。
好奇的嗓音略带低哑,“担心什么?”
“担心你犯贱,爱上我啊!”
郑媗十分坦荡,自信于自己的美貌和魅力,“从小到大我都不缺追求者,顾时宴爱我到发疯,纪遇深更是恋恋不忘。”
她的语气完全是理所当然。
要是换做别人,那就是不要脸,自恋到极致,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可是,放在郑媗身上,只觉谦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