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都愣住了。
“阿蓉!你这是做什么?”郑泰安坐不住了,几乎是震惊地站起来。
郑媗也大了,怎么能打脸?
还有,他竟然不知道这孩子心里有这么多的怨恨和委屈,真的是他们做父母的太过失败了吗?
郑媗的左脸上很快浮起了鲜红的手指印,开始迅速肿起来,可见秦蓉下手极重!
郑媗用手指抹掉了嘴角的血迹,回头继续冷漠无情地望着她。
秦蓉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有些不知所措,她一时怒极,失控之下才会动了手。
她自知过分,却拉不下脸,只能冷着脸,僵硬着语气:“芯儿是我养了十八年的女儿,我不管你愿不愿意,她都是我的女儿,你接受也得接受,不接受也得接受。”
“我和你爸爸也是她的父母,养了她十八年,顾时宴更是当了她十年的未婚夫,他们做了十八年的青梅竹马,是你来的太晚,怨不得别人!”
郑媗讽刺道:“养了她十八年,那你们养了我几年?”
秦蓉语塞,她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回答。
“亲生女儿只养了六年,养女一养就是十八年,真的是我不知足吗?贪婪的分明的郑芯,她在觊觎所有不该属于她的一切!”
“够了!”秦蓉不计后果地斥责:“如果不是你回来,这个原本温馨和睦的家就不会如此支离破碎,钧儿也不会被你逼的有家回不了……”
“住口!”
郑泰安见秦蓉已经失了理智,越说越过分,急忙制止了她。
结婚这么多年,这还是郑泰安第一次对秦蓉说这么重的话。
郑泰安为秦蓉解释:“你妈气极了才会口不择言,动手打你也不是她的本意,你哥哥许久不回家,你妈妈她心里想得紧……”
郑媗垂下眼眸,遮住了她的绝望。
原来,不是她的错觉。
郑钧真的是因为她,才在外面住的。
他们都知道,而且一直在怨恨她……
郑媗喃喃道:“原来,从头到尾,都是我的错……”
如果早知会如此亲情缘薄,她情愿不曾来到这个世上!
秦蓉冲动过后也自觉失言,听到这话,自觉自己站在了道德制高点,忍不住嘲讽:“知道是你的错就好。”
郑媗抬眼望她,已是泪流满面。
那种陌生的探寻、绝望的空洞、破碎的释然,令秦蓉心悸,她不自觉地后退一步。
郑媗垂下眸,再次遮住了一切。
郑泰安有满腹怨气,但在看到女儿那和妻子相似的小脸上挂着的泪珠和不住颤抖的脆弱身子时,终究是忍不住心软。
郑媗还小,他们夫妻也没有和她开诚布公婚,阿蓉说的话到底是有些重了。
“阿蓉,算了,随她去吧。”
秦蓉不可置信道:“她小小年纪就敢自作主张,把我们的话当耳旁风,现在更是叛逆,敢指责我这个做母亲的不是,如果不好好管教,以后还怎么得了?”
因着填报志愿一事,郑泰安也对郑媗生了不满,只是如今生再多的气都扭转不了局面,不如给彼此多留一些颜面。
更何况如今这么一闹,郑媗已经对阿蓉生出诸多怨恨,不宜再继续了。
否则,这个孩子只怕跟他们要断绝关系了!
“说的再多都没用了,阿蓉,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我们也没必要多费唇舌,走吧。”
郑泰安强制性将秦蓉拉到楼上,临走前只是让郑媗回房好好反思。
声音无奈中带着一丝安抚。
他在努力粉饰太平。
郑媗知道,前段时间略微缓和的骨肉亲情一夜之间降到了冰点,回到了原地。
甚至,还不如原地。
郑媗阖上眼眸,笑得苦涩。
到头来,还是镜花水月。
——
郑媗整理好自己,回房经过二楼时,毫不意外地看见了郑芯。
她一直在旁观。
郑媗幸灾乐祸地盯着郑媗高高肿起的脸,意有所指:“妈妈打的很疼吧,从小到大,她是一根手指都不舍得动我。”
“他们给你多少钱,就给了我多少。”
郑媗眼神无波无澜。
落在郑芯眼中,就是伤心至极的模样。
她满脸得意,俨然一副胜利者的模样,靠近郑媗耳边小声讥讽:“郑媗,我早说过,你争不过我的。”
郑芯示意她看向郑泰安和秦蓉的房门,里面隐约传出两人的说话声。
“郑媗,爸爸妈妈永远都不会喜欢你的,你听,他们在说什么?”
郑媗木然:“我听见了。”
“我早说过,不是从小养大的根本养不熟,郑媗就是一个白眼狼!”
“阿蓉,她是我们的亲生女儿,以后这种话不能再说了!”
“你看看她什么态度!都敢跟我唱反调了!”
“我前脚刚说她要进帝大,结果她直接给我打脸,我以后怎么在她们面前抬头!”
“现在居然还敢指责我我偏心,怨恨我对她不够好!我是缺她吃了还是短她喝了,让她对我有这么大意见!”
……
郑芯撕下那副甜美的皮囊,怨毒道:“这个家根本容不下你,你还赖在这里干什么,早点离开去海市也好,你我都不用再强忍着厌恶抬头不见低头见了!”
郑媗突然笑了:“你说得对,我是不得他们喜欢,但他们该给我的产业和股份一点没少。”
郑媗看着郑芯骤然惊变的神色,不忘往她心口再插一刀,附耳低语:“起码,你没有。”
郑芯面色跟个调色盘一样不停变化。
插刀子,自然要你来我往才有意思。
郑媗不再理她,略过那扇门,径直离开二楼,眼底一片漠然。
郑芯怨毒地盯着她的背影,咬牙切齿,笑容诡异。
今日这事,是她捅出来的。
她找人窃取了郑媗的账号和密码,本想偷着给她修改志愿,把她弄得远远的。
她上不了帝大,上不了好学校,郑媗也别想。
谁知却发现郑媗的第一志愿是博海大学,而且修改次数已经用完,不能再改了。
郑芯虽有些气恨,不能让她上个野鸡大学,却也暗自松了口气。
去了海市也好,天高地远的,一年也回不来几趟。
只是,这个把柄落在她手里,她需要好好想想,把它用在最合适的时机。
思前想去,选了今日。
正好也能为她遮掩一二。
一个是想上上不了,一个是能上不想上。
性质本就不一样。
再加上一个听话,一个叛逆,想也知道秦蓉会选哪个!
于是,便提前有了今日之祸。
全靠她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