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当”长剑落地的声音在夜风中,荡漾开来。一闪而过的光芒,照亮了黑衣银面人的眼睛,那双冰冷且深邃的眼中,除去那一点妖娆而邪肆的朱砂,一片荒芜。
“哧…”银色的光芒划过,带出一条猩红的长线。就在黑衣银面人呆住的那瞬间,唐夏冷漠的笑着,手臂一挥,一把流动着寒芒的匕首,分毫不差的没入黑衣银面人的胸膛。
大量的鲜血如洪流一样涌出,黑衣银面人怔怔的看着唐夏,一脚深一脚浅的朝后退去。
冷月如刀,染上鲜血的黑衣,在月下散发着诡异的红光。黑衣银面人,目不转睛的看着唐夏,那弯深不见底的眼中,没有愤恨,没有悲伤,有的只是浅浅的笑。
“砰…”的一声,黑衣银面人,左手捂着胸口,单膝跪倒在地。有妖冶的液体,从他的嘴角溢出。
“老大”见黑衣银面人跪倒在地,所有的黑衣鬼面人,发疯一般的朝唐夏冲了过去。每个人眼中都弥散着嗜血的妖光。
“住手,都给我住手。”黑衣银面人大声喊道,虽然声音极度沙哑,但还是让那些人止住了脚步。
“老大,他伤了你,你这是做什么?”所有人不解的看向黑衣银面人,眼中充斥着如暮霭一般的迷雾,就连唐夏也不禁心生疑惑。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这位应该是修罗殿的正主了。修罗殿想来和夜宫不和,他杀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为什么他却制止了那些人,还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唐夏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个黑衣银面人,那瞬间,两抹视线不经意的撞在一起。对上那双闪动着狼性光芒的眼睛,唐夏微微皱起眉头,只觉得似曾相识,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你没事吧!”拽着唐夏的手臂,把她往后拉了拉,燕长歌低低的说道。
唐夏抬头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意思很明显,如果我有事还能好好的站在这里吗?真是白痴。
“老大,我杀了他。”黑衣银面人就只是深深的看着唐夏没有说话,忽然一个黑衣鬼面人愤愤不平的跳出来说道。提着剑,就朝唐夏刺了过去。
“撤退”黑衣银面人紧捂着胸口,有些摇晃的站了起来,冲着那人厉声喊道,淡淡的看了唐夏一眼,满身落寞的转身离去。
他竟然已经不记得他了!转身的那瞬间,一抹荒凉的颜色从黑衣银面人眼底溢出。
忽然,他牵动嘴角,低低的笑了起来,那笑悲凉而嘲讽。
如果他不记得他了,那么他这么多年的努力,这么多年的寻找,又算得了什么呢?
“老大”那些人不甘的低吼到,终究放下了手中的剑,默默的跟在黑衣银面人身后。
“你认识他”不是疑问,而是肯定的语气,燕长歌挑起眉头,有些阴霾的看着唐夏。
唐夏收回视线,冷冷的瞥了燕长歌一样。转身就走,她又不是傻瓜,能找人来伏击自己?
燕长歌扭过头去,最后看了一眼那些黑衣人,确定他们真的撤退后,眼波微转,大步跟着唐夏身后。也许真的是他误会他了,看的出来先前那黑黑衣人对他也是下了杀招的。
“看来传说中的修罗殿,也不过如此,早知道我就请夜宫的人了。”一抹声音淡淡的响起,听上去温文尔雅,却笼罩着巨大的杀气。
唐夏和燕长歌一愣,转过头去,就见一袭明黄色锦服的燕随云出现在无米开外,脸上尽是张狂之极的狂傲。
“大皇兄,这一切都是你做的?”虽然早已猜到了他,燕长歌还是淡淡的开口问道。他的表情依旧是冷漠的,只是那双眼却翻出巨大的惊涛。似乎足以将一切吞没。
“不错”一向谦和儒雅的眼翻出骇人的阴霾,燕随云狰狞的笑道:“如果没有你,父皇就肯多看我几眼了。如果没有你,父皇不会接二连三的对我下毒。如果没有你,太子之位早就是我的了。所以我要你死,要你死……”说道后来,燕随云几乎吼了出来。足可见他的恨有多深。
燕随云每说一句,燕长歌的脸就冷一分,但他的脸上没有恨,有的只是心疼与无奈。他从不知道,一向视为天人的父皇竟然会对大皇兄做出这样的事。更不知道大皇兄竟是如此恨他。
“大皇兄,我从没有想过要那些东西。”燕长歌说的很慢,说道很轻。他缓缓敛下眼睑,一时间竟是那样的累。太多太多的突如其来的事,犹如浪潮一样,想要把他吞没。
“哈哈”燕随云大笑出声“你不要,不代表他不给你。”
早已知晓这些破事,唐夏冷眼看着这出兄弟反目的戏,薄凉的牵起嘴角,如此便是皇室,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她倒是好奇燕长歌会怎么对付燕随云。在她眼中燕随云充其量也就是个跳梁小丑,真正的狠角是燕长歌,那个一向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
燕长歌没有说话,看着燕随云的眼却一层层的冷了下去。有些事不是他能控制的,也不是他能决定的。
“来人啊,放箭。”燕随云双手一挥,立刻出现黑压压一群弓箭手,将唐夏,燕长歌,还有那些修罗殿的人层层包围住。
“我要今晚在场的人全部死无葬身之地”嗜血无情的话在风中久久的回荡着,燕随云话音未落,密集如雨的箭从天而降,卷起铺天盖地的杀气。他高高的仰着头,姿态高昂着看着燕长歌,唇角的笑森冷如骨。过了今晚,只要过了今晚,整个大华就是他的了。而他亦将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指点江山。
“保护好他,我不想看到他少一根头发,或者流一滴血。”身形有些徐晃的砍掉朝他袭来的箭,黑衣银面人,深深的看了唐夏一眼,沙哑的喊出声。
唐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将心中的疑惑埋下,提着匕首迎了上去。
“不闪不躲找死呢?”燕长歌双眼溢满冰雪,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眼开一支利箭要射穿他的头颅,唐夏抬起腿,狠狠的踢在燕长歌小腿。燕长歌猛的一晃,才躲过了那支箭。
他抬起头冷冷的看着唐夏“他是我的兄弟,与我血脉相连,难道要我杀了他吗?”即便他如此对他,他还是做不到。
“哼!狗屁,是兄弟能杀你吗?”唐夏狠狠的啐了一口,满脸嘲讽的说道:“你可知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的父皇还没有派人来寻你,那是因为皇宫必定出事了。如果不想看着你父皇人到中年不能善终,你就站着吧!”她不相信七夜他们会背弃她,他们这么久了还没有来,一定是皇城发生什么大事了,脱不开身。
“父皇”燕长歌不笨,他自然明白唐夏说的什么意思。只见他身形一晃,深深的看了一眼皇宫的方向,又冷冷的看了燕随云一眼,手握长剑,一步一步的朝燕随云走了过去。
“靠,他妈的,人果然不能跟正规军对拼。”揉了揉劳累到抽筋的手腕,看着那毫不间断的箭雨,唐夏低声咒骂道。此刻她真恨不得能有几枚炸弹,把他们炸个稀巴烂。一个人即使在怎么厉害,跟正规军队对上,也是毫无胜算的。单不说他们受过正规的训练,武器精良,就是那数不清的人头,也够他们杀到口吐白沫,精疲力竭。
果然,不消片刻,饶是那些身经百战的杀手,也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连唐夏也未能幸免,一支寒箭划过她的手臂,掀起大片的血腥。
“皇兄,既然你那么恨我,我们就打一场吧!生死各安天命。”语气降至冰点,燕长歌眸色一凝,对着燕随云就是一剑,燕随云也不示弱,飞身闪开,抽剑便迎了上去。
刀光剑影,两个人谁都没有手下留情,招招狠辣,剑剑直击要害。
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唐夏咬着牙,狠狠吐了一口血水,邪肆狂傲的眼中闪过少见的担忧。老话说的好人多力量大,她知道在这样下去,他们必然是要败的,而失败就意味着死。
她可不想壮志未酬身先死!
“铮…铮…”就在唐夏苦想对策时,一袭白衣墨发的男子,踏着月光从山涧中徒步走来,在他手中有一方碧绿通透,仅有一尺长的琴,如水一般的琴声从他指尖倾泻而出。
唐夏转过身去,只觉得万物失色,天地间只剩下那双空旷,寂寞到让人心碎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