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站在玄妙道观的门房里。
妙龄道姑问:“不知几位佳人,为何会对沙汀州感兴趣呢?你们初来乍到,应该不认识他才对呀。”
杜飞云道:“我们不久前在酒馆里认识了他,我们还没有交谈几句,他就被人狠心地杀害了。这件事你听说了吗?”
妙龄道姑道:“这件事已被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正如你们在法场上劫持鬼女一样,不一会儿,全岛上下就都知道了。不过你放心,除了那几个狂徒外,没人会对鬼女感兴趣。这个沙岛早就被鬼族渗透得像个筛子似的,除了可怜的岛民不知内情外,其他人都心知肚明。你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在岛上行走,没人会拦你一步。”
这一点有点出乎杜飞云的意外,原来沙岛居民不来找月冰艳的麻烦,不是出于对他武力的恐惧,而是另有隐情。
听妙龄道姑的意思,这个沙岛上有许多潜伏的鬼族,他们想干什么?
这个玄妙道观和鬼族有没有勾结呢?这个需要调查确认。
杜飞云微微笑道:“看来仙姑知道得甚多啊!那就请仙姑解惑,除了艾薇佳会馆有鬼子杀手以外,还有哪些地方藏有鬼子?愿闻其详。”
在妙龄道姑眼里,杜飞云的微笑,恰似春风拂过杨柳岸,吹皱一池春水。
妙龄道姑的俏脸如春花般绽放,未免得意地笑道:“我观以前可是香火鼎盛,人流不息,即便到了夜晚,也有香客造访,灯火通明。那些香客人模人样,说着人话,其实好多都是鬼子假扮。他们不知道,我观的观主会望气术。即使这些鬼子的气息收敛得再好,只要他们和我们的观主一有接触,观主就能觉察出他们的真实身份。结果发现,岛上的好多商人老板,专家教授,都是鬼子假扮。别看他们衣冠楚楚,道貌岸然,实际上,他们是人族的敌人。这些鬼子许多年前就来到了岛上,扎根生长,如今已是枝繁叶茂,谁也不知道他们地下的网络有多发达。你说恐不恐怖?”
杜飞云道:“我现在明白了,贵观主之所以频繁地接待客人,来者不拒,以自身的肉饲养饿鹰,是为了刺探情报,揪出内鬼。她可真是伟大啊!她这是舍己为人,一心为公,为了人族的安危,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值得大家敬佩和感谢,人民会记住她的。”
妙龄道姑莞尔一笑,道:“不用把我们说得那么高尚,我们乃是无心插柳柳成荫,纯粹是意外之喜。玄妙道观之所以取名为玄妙,乃是因为玄之又玄,妙之又妙,众人趋之,必有关窍。虽然观主已下令闭门谢客,但是我们的功课仍然不能落下,除了自给自足外,还是需要外援的。佳公子的到来,正可解我们的眉燃之急。”
杜飞云道:“我听说沙汀州是你们的一位面首,正好与你们阴阳双修。但是他好像不愿意待在你们观里,这是为何呢?我观仙姑就是一位妙人,颇为有趣,想来观中的其她人也是如此,不遑多让。为何沙汀州会舍近求远,勾搭上艾薇佳会馆的姑娘呢?”
妙龄道姑嘴角一撇,鄙夷道:“那个沙汀州不是我们的面首,不会与我们阴阳双修。他和他的师父沙文溢,一样坏透了。阴阳双修,是你情我愿,互有裨益,彼此成长,鸾飞凤翔。他们师徒倒好,修炼的是魔功,吸阴补阳,专门坏女子葵阴的。我们的水观主与他的师父沙老道,春风一度后,立即将沙老道赶了出去,不准他踏进观里一步,否则兵戎相见。那个沙汀州也有姐妹反映,他像龙王吸水一般,只进不出,弄得姐妹们口干舌燥,失水严重。所以观里没有人愿意与他双修,他只能把目标投向艾薇佳会馆,用他的独角兽祸害那里的姑娘。”
妙龄道姑对着杜飞云,毫无顾忌,大爆内幕消息,听来真是让人脸红心跳,仿佛面对绸缎天鹅绒,不敢上前去抚摸。在场的三男二女,三男还是大处男,亏他们境界高尚,受得了。妙龄道姑,自不必说。脸不红心不跳的只有月冰艳,幸好她听不懂人语。她睁着一双纯净的大眼睛,若无其事地听着对话,似懂非懂,不知所云。洁白的面纱下,冰雪般的容颜如高山积雪一般圣洁无瑕。
看来这一趟不枉此行。
沙汀州是个棍僧,这出乎人的意料。沙汀州不是说他爱上了郝红梅吗?是他的脚终于找到了适配的鞋了吗?他和郝红梅配合得恰到好处,间不容发,如胶似漆,不可分离,最终成为恩爱的一对,宿命鸳鸯。
这个郝红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呢?为何她会勾起沙汀州如此大的兴趣呢?
这一切的前提得郝红梅是一朵永开不败的圣莲花。
杜飞云道:“我相信,沙汀州和那个艾薇佳会馆的女孩儿是真心相爱,否则他不会冒着生命危险想要和她私奔,离开海岛,以致招来杀身之祸。他想的是和她厮守终生,白首偕老。他不是采花贼,采花贼不会对一个女孩子动心的,这一点他和你描述的有点不符合啊。”
妙龄道姑道:“这一点我暂时也想不通,他来到我们观里后,就和姐妹们打成了一片。从未见他对谁表露过真情,他就像一只辛勤的蜜蜂,不会停留在哪一朵花上。自从我们嫌弃他后,他就不再与我们交往了。因为对他不感兴趣,所以我们很少过问他的私事。直到他出了事,大家才晓得他在外面寻花问柳,惹火烧身。他之所以说他爱上了那位姑娘,也许是他骗人的手段,像他那种风流成性的男人是不会爱上一个女人的。正如我们这儿的女人不会爱上一个男人一样。大家都是道士,彼此熟悉,心知肚明。没有哪个男道士愿意受拖家带口之累,没有哪个女道士愿意受生儿育女之苦。我们都是修真仙人,超脱于世俗之外,怎可以谈情说爱!”
妙龄道姑的话里话外,依然对沙汀州含沙射影,夹枪带棍,颇有微词,带有鄙视。
杜飞云道:“这个也有点说不通啊,假如沙汀州只是想骗人,犯不着把人都给拐走啊!总不会他把女孩儿骗到手后,过不了多久他就甩手不干了,犯得着如此的费尽心机吗?”
妙龄道姑道:“我听说艾薇佳会馆的姑娘们,都是从全国各地收集而来的,个个貌美如花,好比天仙下凡。这其实都是那些嫖客夸大其词。她们再漂亮,也是庸脂俗粉,没有一点根基,哪里比得上我们玄妙道观的女真人?我们才是真正的仙子。可笑那群凡夫俗子,有眼无珠,不识真面目,竟然把臭皮囊当成香饽饽。我想沙汀州同样如此,他道行低微,根基浅薄,自然不能免俗,中了粉骷髅的圈套。”
妙龄道姑给出了自己的解释。
杜飞云道:“听来有几分道理,沙道士还真是可怜,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他这么滑稽可笑,是怎么来到玄妙道观的呢?你们又怎么会收留他呢?”
妙龄道姑道:“我们玄妙道观历来有招收男道士的传统,我们奉行的是阴阳双修。只是我们招收的很少,引来外界的非议,人民群众误以为我们是一座单纯的女道观,把男道士当成了我们的面首。其实不是,男道士和我们一样,都是天师教弟子,我们吃住在一起,如同一家人。我们同参天地之妙,共悟无上妙法,修行功法,增进修为,成仙得道,白日飞升。可笑,凡夫俗子,把我们看成了洪荒猛兽,异端邪说,大肆诋毁,横加污蔑。佳公子,可莫要与他们一般见识。”
当杜飞云听到玄妙道观源自天师教时,心里大吃一惊,这天师教可是朝廷的国教,掌门被敕封为国师。这么说,朝廷的势力并没有退出沙岛,还隐藏了玄妙道观这一支。
杜飞云不动声色地问:“沙汀州和他的师父也都是天师教的道人喽?”
“是的。”
妙龄道姑像着了迷似的,无话不谈。像竹筒倒豆子一样,把她知道的讲了出来。
一度让韩雪误以为杜飞云动了什么妖术。其实很简单,杜飞云只是悄悄地手指上戴上了魅力之戒,道行不够的都会被他的魅力迷惑。
显然妙龄道姑迷上了杜飞云。
只听妙龄道姑道:“沙汀州和他的师父沙文溢,别看他们姓沙,他们可不是沙岛人氏,而是大陆人。一年前,他们来到岛上,亮出天师教招牌,我家观主看在同门的份上,收留了他们,沙汀州顺利地成为观内的一名弟子。他的师父被赶出去后,他因为无处可去,便留在了道观里。实际上,他就像寄住在我们观里的一位游方道士,和我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
说完,妙龄道姑的妙目看着杜飞云,眼波流转,俏脸含春,巧笑花开道:“佳公子对沙汀州的事如此上心,该不会是想替他报仇雪恨吧?”
杜飞云淡淡地道:“这个啊,我还没有考虑过,他的师父沙道长,我们刚才遇到过,他倒喊我们去攻占艾薇佳会馆来来的。”
妙龄道姑轻声道:“佳公子,切莫上那老道长的当,他这是借刀杀人。成与不成,对他都没有损失。”
杜飞云道:“这个我知道,沙道长并不参与行动,这让我感觉有点奇怪,所以特地来玄妙道观找人询问一下。”
感觉奇怪的地方还有,沙文溢好像没有把他徒弟的死放在心上,想来沙汀州不是他唯一的徒弟。
妙龄道姑柔声道:“你来对了地方,问对了人。”
杜飞云笑了一下,问:“仙姑,你知道沙文溢师徒俩为何来到沙岛吗?”
没有得到妙龄道姑的回应。
一看,才发觉妙龄道姑痴痴地看着杜飞云。
你道是为何?原来刚才杜飞云的一笑,恰似一轮明月出云海,一朵海棠花盛开,把妙龄道姑不知不觉看傻了眼。
杜飞云感觉好笑,叫了一声:“仙姑——”
妙龄道姑这才如梦方醒,娇声问:“不知佳公子何事?”
杜飞云不得不把问题重述一遍。
妙龄道姑俏脸一红道:“他们好像是避难来的,毕竟大陆在发生内战。听说北方的叛军已攻到了南方,南方一片战火,战况激烈。很多人为了躲避战乱,选择了下海,来到了沙岛上。本以为这里可以安定生活,谁知又面临着异族的入侵。”
杜飞云道:“我和沙文溢无冤无仇,他不会支使瞎子跳崖,你知道他为何要攻打艾薇佳会馆吗?”
妙龄道姑道:“除了他想替他的徒弟报仇以外,我看不出还有什么价值等着他。”
看来这个门房道姑所知有限,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
听说玄妙道观属于天师教一派后,杜飞云已知道玄妙道观和鬼族没有关联,而且还是死对头。可是她属于朝廷管辖,也是杜飞云的死对头。
杜飞云觉得有必要深入调查一番玄妙道观,作为死对头,他当然需要了解对方的一切。
当他们从鬼岛游历完回到大陆时,他的身份迟早会从鬼族口中暴露。当天师教知道他杜飞云的存在时,肯定会对他展开无穷无尽地追杀。
杜飞云道:“仙姑,你对艾薇佳会馆有什么看法呢?”
妙龄道姑道:“我们和她们虽然是同行,却不是冤家,不在一条路子上。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涉,她不来威胁我们,我们也不会去打搅她们。”
玄妙道观居然与妓院相提并论,还恬不知耻,可见玄妙道观决不是良善之地。话说回来,海盗窝里的道观能好到哪里去呢?
这可真替天师教摸黑。
这是天师教吗?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可与杜飞云印象中的天师教迥然不同。
杜飞云道:“我听说艾薇佳会馆是岛上一霸,实力雄厚。你们玄妙道观,人数稀少,看起来势单力薄。你们玄妙道观凭什么抗衡艾薇佳会馆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