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启的宅子一般不会出现外人,今日,仨俩的黑衣侍卫上门,送来一份见面礼。客栈的匪徒,他们身上的标致和萧氏脱不了关系,这事捅到上头,再随手抓几件萧相经手的案件,稍加改动,相信会有人站出来,公然抨击不可一世的萧氏一族。
“云徽大殿,我家家主诚心与您合作,望您能赏脸吃顿便饭”
递上请帖,孙思淼要正儿八经的同寒启谈合作。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与寒启为敌是以卵击石,自寻短见,孙思淼另辟蹊径,以合作者的身份防备寒启。为了孩子,当妈的便是无所不能的超人。
寒启收下请帖,次日便同孙思淼于游船共进晚餐。孙思淼投其所好讨寒启欢心,反观寒启却是极力克制自己躁动的心,不敢多加回应美女的热情。
“大殿可是还为上次之事耿耿于怀?”
孙思淼放低姿态,明眸善睐,柔声细语,这样的她,曾经可是寒启的心上宠,现在又扮上,就是不知眼前的寒启能否接受?
是也不是,模棱两可的回答,寒启无法说出口。
“大殿不回答,那,便是我猜错了,没办法,我这人,就是看不透人心,不然也不至于落得今日背井离乡,重新开始”
莫名心酸,眼泪就是断了线的珠子,溢出眼窝,摔进手中的酒盏。孙思淼自嘲冷笑,抬头便是痛饮杯中酒,只想一醉解千愁。
孙思淼哭了,当着寒启的面,无声落泪。酒水甘甜能中和苦涩的泪,脱离身体的苦,又重返本源,正如孙思淼假死逃避,可兜兜转转一圈,寒启仍在眼前。
“命,大殿可信命?我是信了,深信不疑”
孙思淼苦笑着伸手取酒壶,寒启快一步,拿远酒壶。
“过量伤身,不可多饮”
寒启不赞同孙思淼自我买醉的放纵行为,纵有天大的难事,也不应自我否定,自甘堕落,寒启不允许,孙思淼便不能。
“伤什么身,我都伤透透了,还怕什么?”
孙思淼挤出苦笑,露出带伤的手腕,卑微自嘲。
“我命大,死不了,大殿无需为我担心”
担心,寒启担心孙思淼,真的吗?寒启眉头紧锁,不太接受被看透心事,好像自己丢了人,脸上火辣辣的疼,被打脸的滋味不好受。
曾有那么一次,炙严冒死向寒启发出提问,寒启对孙思淼是什么想法?寒启故作镇定的回答暂时令炙严松了一口气,只是,违心的话,怎好当真呢!寒启有多放不下孙思淼,每晚出现在梦境中的女子,她和寒启的亲密无间,便是不容置疑的铁证。孙思淼和寒启行鱼水之欢,两人配合默契,好似长久生活在一起的夫妻,各自毫无保留的奉献,对方的甜蜜是最大的满足。
初见孙思淼的第一眼,寒启的手心冒出了一层细小密麻的汗珠,有那么一瞬间,寒启想冲上前,将孙思淼锁入怀中,厉声逼问。
“为何要离开?”寒启迫切问出口,他急于获得一个能令自己相信且原谅的答案。
零点五秒内,寒启想遍了自己该做的,可,孙思淼冷漠及压制的恨意,拧成了一股绳,硬生将寒启从幻境拽回到现实。
“冷静,她,不是你是谁,你无法将个人情感强加到她身上。寒启,看清楚,她不是,别乱了心,错把假的认成真”
认错了?不,没有,寒启知道,她只是她,不能被拿来比较,云溪很好,可,她俩不一样。说不出差距在哪里,寒启只知道自己不能在看到孙思淼的时候想起去世的云溪,这是对两位最基本的尊重。
心中记挂着一个人,她的一言一行便会被无限放大,查找可能存在的联系。寒启想如此拉近他与孙思淼的距离,可,被警告的眼神,成功吓跑了还未行动的男人。孙思淼无声的抗议、拒绝,寒启默然接受,他不是很清楚原因,但顺着对方,他必须要做。
事出有因,方结果,寒启没头没脑扎进去,他自己都不是很理解的冲动任性,换做孙思淼,她该是多有厌烦,才会躲着走。换位思考,寒启不喜欢被打扰,同样的事情,孙思淼照样会拒绝,这就很好解释了孙思淼前后不一的怪异所在。
寒启被冠上了一顶大帽子,顶着它,一星半点的错便可演变成滔天大罪,无数双眼睛死死盯着寒启,一朝的行差踏错,再翻身便是下辈子的从头开始。不敢有偏差,时刻严于律己,旁人逼迫前,寒启已经把自己成功送到了无人敢靠近的极寒之巅,那里,冰风肆虐,苦不堪言。可就是如此的苦寒之地,竟也有人敢闯入,闯入者,跌跌撞撞,一头便是扎进了寒启的心,温暖了他的人。
“孙思淼,我……”
寒启扶住醉酒站不稳的孙思淼,本计划着深情表白,这会儿说不出了口。
“寒启,你,该死”
一把短刀直挺挺刺入寒启的后颈,孙思淼脸上晕染的悲伤,此刻格外狰狞。
“呼……”
孙思淼要杀寒启,寒启捂着淌血的伤口,眼中最后一丝温情被震怒燃尽。
“你……”
“王上”
炙严在旁,压低声音唤着正出神的寒启。
黑衣侍卫正在等候寒启的答复,寒启迟迟不表态,摆明是要给对方难堪,这对合作,绝前景不好。
寒启被炙热一声唤醒,定睛再看,眼前直立着三木桩子,孙思淼的身影根本不存在。梦,寒启做了一场短暂的梦,梦里,孙思淼伤害了自己。
黑衣侍卫的幕后老板是老头,这事,孙思淼毫不知情。老头要给孙思淼争取时间,寒启这边,萧氏和其他的小伙伴努努力,总能分散了部分注意力,如此一来,孙思淼能救儿,寒启能杀敌,两全其美哉!
黑衣侍卫带回了寒启的答复,他答应合作,前提是要以真实身份相谈。
“还不算傻,想来是被梦境给惊住了,故要谨慎一些。好,也该同我那贵徒儿正式见上一面了,老头我得先收拾收拾自己,可别吓坏了小娃娃”
放浪形骸惯了,这次,老头咬了牙跺了脚,竟也规行矩步起来。
题外话,老头给寒启下的药,效果还真不错,寒启没得察觉,自己上赶着入套。
孙寒一攥在手心半颗普陀丹,才眨眼的功夫,便钻进皮肉,穿过骨骼,慢慢行进至心脏位置。白胖白胖的小娃娃,对着孙思淼咧嘴大笑,活泼如他,醒着便没一刻安静。
“孙寒一,你特像一个镶满钻的小猪猪,瞧瞧,我的好大儿,闪着璀璨光芒,亮闪闪的,blingbling,看着特别,贵”
“娘亲,您是打算把我卖了不成?我才多大,卖不上好价钱。您再等几年,等我拿回了属于咱们母子的东西,您再考虑卖亲儿子”
“我可没说,你别乱说,诬陷我”
“真的吗?可,我有听到不好的声音,她说可以考虑把我卖了换钱,最好找个好下家接手,云徽大殿就很不错,她很有想法把我送过去”
“咳咳咳,她,一定是开玩笑,贩卖儿童是死罪,要不得,要不得”
“嗯,娘亲,你不会真把我卖给寒启的,他,有点别扭,我,暂时不想理他”
“当然了,你是我儿子,他算个毛,根本没资格有你这般聪明伶俐的好大儿。时候不早了,我带你去吃晚饭,多吃点,身体棒棒的”
“娘亲”
“嗯”
“挑食不好”
“是啊,挑食长不大,所以你得肉、蛋、奶、水果、蔬菜全吃”
“娘亲”
“嗯”
“唉,算了,不说了”
“怎么了?”
“娘亲,您就是太挑食才会,弱不禁风,这样下去,很危险”
“啊?”
“娘亲,我,会保护您,您放心。尊老爱幼,传统美德,我必定铭记在心”
“什么啊?”
“娘亲……”
“又怎么啦?”
“这边,您走错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