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风是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寒彻望着远去的身影,如坠冰窖,心拔凉拔凉的。孙思淼暂定好人,寒彻也不是坏人,叫他去当恶人惩罚孙思淼,寒彻心里别提多别扭了。
“今日是太晚了,明日一早,派人抓了那不安分的小娘子,你就当众公布她的诸多罪行,之后该如何,你心里要有底。不能叫我白挨打,这点给我刻脑子里”徐徐见寒彻木讷寡言,手指头一戳,戳着小弟弟脑门生疼。“可记下了?”
“记下了,记下了,有话说便是了,别动手,你不晓得自己的手劲多重吗?说是你挨了孙思淼打,可你活蹦乱跳的灵活很,哪有芜环的痛苦哀嚎,到底是谁护着谁,又是谁的伤更重?”寒彻被戳疼了,不满抱怨道。
“这事,与你无关,你只管处理眼前的孙思淼”寒彻的话重击徐徐的心口,当时的情形,她是一清二楚,自己和芜环之间,确实有了不小的隔阂。
徐徐神情有些恍惚,寒彻有自己的发愁事,自然未捕捉到表姐的异样。
次日一早,孙思淼不等寒彻找上门,自己先来请罪。
“昨日之事是我失误,我自请责罚。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师父、众师兄无罪,恳请二殿下明察秋毫,不再为难他们”孙思淼跪在地上,严肃、清傲中带有不服输。她不能让旁人受到牵连,芜环、徐徐要叫她吃苦头长记性,她先她们一步,自我请罚,堵上了她们恶毒的嘴,日后再敢多生事端,那便怪不得孙思淼来出“秋后算账”好戏。
寒彻迟迟不下令,孙思淼索性自己上前宣布自己的惩罚。关禁闭,地点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伏魔塔。
“我去了,师父、众师兄,保重”孙思淼昂首挺胸迈大步,直奔伏魔塔。身后抱团悲伤的众师兄大喊着孙思淼,眼泪是哗哗往下流。
“哭什么,你们师妹是受罚又不是送死,你们,你们给我快停下,别叫她担心”姜仲海呵斥众弟子丧气,可自己的眼泪不也是在眼眶打转。“打起精神来,别哭哭啼啼的,你们是师兄要以身作则,勿叫旁人看轻了清心堂。想击垮咱们,痴人说梦,好好等着你们的小师妹平安归来,那些个不入流的腌臜东西,师父自会收拾”适才,姜仲海远远瞥见了芜环一行人,大声讲清楚就怕听不到。芜环爱使坏,姜仲海定要拼了老命,奉陪到底。
悟风同姜仲海同样想法,宫中不许奸邪狡诈之人作乱,前有南萼的活例子,芜环若懂分寸、知收敛,尚有活命的机会,一意孤行,等待她的只有死路一条。
孙思淼推门进入伏魔塔,昏暗的空间只有一细条顺着门缝照进的光亮。没带任何照明工具,孙思淼似盲人般摸索着前进。
伏魔塔,顾名思义是封锁妖魔鬼怪的地方,若不是知晓寒启在此处修炼,孙思淼打死也不来这种危机四伏的地方。姜仲海酒后道出一惊天大秘密,他告诉孙思淼,现在的肉身应该不是她自己的。
“什么叫不是我自己的?”孙思淼追问道。
“嗝,就是,你的身体是别人的,脑顶似胎记的家族印记是,是证明,大殿下,他,他应该最清楚,你,你问他”姜仲海喝醉,讲起话来颠三倒四。“就,问他,他,他在伏魔塔,问,问他”
孙思淼的身体不是自己的,寒启最清楚,这种如原子弹爆炸的惊天秘密,炸乱了孙思淼该静下的心。如果,姜仲海所言属实,那寒启便是……
“他,自始至终都在骗我,我,就像个傻子一样被他耍的团团转。寒启,骗我,好玩吗?”愤怒冲昏了头脑,孙思淼掀翻了所有被她珍藏起来的寒启赠送的礼物。“寒启,你当真如此狠心、绝情,我,我不是玩物,你敢戏弄我的真心,就别怪我不客气”眸中闪过一丝狠戾,孙思淼抬头望着远处直插云霄的伏魔塔,扯动嘴角的冷笑是对寒启报复的开始。
伏魔塔内,孙思淼尽量靠墙走,一楼的布置还算简单,只要不碰触凸起的坚硬摆设,孙思淼便是能安全上了二楼。九层,逐层递进式危险,孙思淼不晓得寒启的具体位置,故一层层找是她必须完成的任务。
没有一丝光亮,摸黑爬楼的孙思淼是打起十二分精神,丝毫不敢松懈。目前掌握的伏魔塔信息太少,孙思淼或多或少有担忧,她不怕死,唯一的顾虑是自己死了,大仇不得报,做鬼也不踏实。寒启巧舌如簧,孙思淼务必将自己带到他面前,对质。不管他的理由如何,欺骗本身就是对孙思淼莫大的侮辱,孙思淼不小肚鸡肠,同样也不宽宏大度,她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诚实是打她记事一直做到今天的榜样力量,寒启事事强过孙思淼,唯独诚实一点,他败得一塌糊涂。
漆黑一片,孙思淼专注前路忽略了身后的空位,一只泛着银光的修长美手,找准时机于孙思淼背后一拽腰带,女人尖叫着身体后仰,栽入冰冷的深渊。
孙思淼遭了暗算,整个背面同铺着刺骨寒冰的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嘶,哎呦!”摔太狠,孙思淼躺着,不敢轻易活动貌似分家的身体,嘴巴没摔坏,可喉咙似塞着棉花,叫她只能学蚊子叫唤,出声。
才上了二楼,怎会突然跌落至此,孙思淼趁着神智尚清楚时,飞速思考。一眼望不到头,正上方的四方深渊像巨蟒的内部身体构造,除了黑就是深,给人以绝望之感。孙思淼指尖能动,钝钝划上几道痕迹,为出逃做准备。走到今日,孙思淼运气不错,抛去后天因素,她自身的努力值得表扬。
“这里,怕已非伏魔塔内部,孙思淼,你得先想法子离开此处”孙思淼暗暗给自己打气。
悟风给的护身符没发挥作用,想来是对方太过厉害,悟风也无可奈何。既然如此,孙思淼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
身体如遭车来回碾压,孙思淼明显感知自己的五脏六腑移了位,连着的脑袋、胳膊、腿,未散个,可拎不动便是个大问题。时间不等人,落在此处,对方明显要孙思淼活活等死,死是简单,可不能不明不白。
“你,缩头乌龟,我,不怕死,有本事,你出来,咱俩,一对一,单挑”孙思淼疼到面色苍白,声音颤抖,意在挑衅,只是气势削减到负值。
寒启拿走了玉佩,孙思淼在心头血和内丹共同协作下,身体并未痊愈,不是时间不够长,而是这里专门压制白虎族的灵力。老辈子的遗留问题,孙思淼成了无辜的牺牲者,冤枉是真冤枉,可,这也没办法。
“你,不是要我死吗?我,马上就不行了,赶在我闭眼前,看看,看看是谁,要痛下狠手。其实,你,也是多此一举,在,上面,一刀了结,不是更快,更省事。我,死在此,尸骨会烂、会臭,你还要收拾,不恶心吗?你,自以为很聪明,实则笨蛋一个,我,比你厉害,不会……咳咳咳”肺里的淤血顺着气管冲到口、鼻,外流,孙思淼内伤极重,再不医治,躺平平是必然结果。
“看到,了吧!我,马上就要,死了,你高兴吗?我,不太高兴,临死,凶手都,不知道,难免憋屈,真到了,阎王殿,我告谁的状?所以,赶紧出来吧!别,躲了,这里,我,死了,没人,知道,你是谁”孙思淼强挤笑容,鲜血顺着裂开的嘴角往外淌。一身洁白如玉,现下满是血污。